走失在2010的尾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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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傲老头儿日记走失在2010的尾巴上

2017-02-15 16:48:041青春

忽然间想起很多事情都是会改变的,比如友情。

比如以前我会和昂子、武月一起去逛街,最后站在某个手机店的门口边看宋慧乔的海报边吃薯条。我们会一起逃掉信息课,买大包的零食在假山上照相,在小池边观看红色的游鱼。我们会在体育老师的解散口哨响过之后,从“狗洞”爬出去,到外面的世界看天空。

我们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孩子,相依为命。

我和武月坐在一起的时候,她恋上了手机。她会在上课时和网友聊天,偶尔冒出“我的命啊”这样很随意的话,她会在我早上很早到班里的时候给我塞上耳机听迈克尔.杰克逊的歌,最后被英语老师警告:“今后你们两就成为我重点‘摧残’的对象。”

她的手机里只有迈克尔和安七炫的歌,问她为什么,她很平淡地说:“因为喜欢。”多么简单而又深刻的一句话,但我相信。

我很喜欢安七炫的那首《命运》,尽管听不懂,但是隐隐约约感觉到那是一首让人为之动情的歌。每一次去她宿舍,武月都会躺在床上,手里攥着手机,像是攥着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然后反复地放着《命运》。

记得高一放寒假领成绩单的那天,我们都来了。我和武月坐在一起,耳朵里塞满《命运》,一遍一遍地听,直到老师叫到我的名字,我便攥着成绩单,下来后随手扔在桌洞里,就像扔垃圾那样漫不经心。然后塞上耳机反复听《命运》,直到有想落泪的感觉。我抱着武月说再见,然后,转过身,懒散地抱了昂子。

我们就各自回家了。

开学的时候,武月坐在最后一位。她依旧老样子,攥着手机,偶尔写下杰克逊和安七炫的歌词送给我,都是英文,我看不懂,但我一直都收着。

她剪一头黑色的短发,穿宽松的衣服,像只黑夜的猫。她爱猫胜过那些枯燥的文字。她手机里拍了很多猫的照片,并很自豪地告诉我,那是她家养的猫,一个个黑夜的使者。

晚自习的时候,她喜欢拉我到楼道里吹风,看日落。我们彼此沉默,她将她的手覆在我的手上,很温暖。

有一次物理晚自习,武月和她的男网友聊天被老师捉到,翻看她的聊天记录,结果下课时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指着安七炫的照片问:“这是不是跟你聊天的那个男孩!”谈完话回来后,她笑得前仆后仰,把老师问他的话告诉我们,“你说这老师怎么这么跟不上时代啊”。

她终日与手机为伴,我真相信,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这个班级,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属于我。她是叶与花的孩子,带着芳香来到这个世界,然后,传染给每一个她深爱的人。日光一点一点变的强烈。在这烦躁的阳光下,我们的友谊似乎一蒸就会蒸出水来。

我和昂子出现了感情危机,陷入了冷战状态,这好像是我们的第四次冷战了。那是期末考试的前一周,那天走到十字路口,因为我们的几句玩笑,最终我刻薄的语言刺痛了她的尊严。她的脸立刻沉下来,把握着我的手也松了开了。就这样,什么都没有说,一个人继续往家走。我忘记了她临走时的背影,只记得我当时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很沉很沉。武月夹在我和昂子中间,我想,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们俩都是她的好朋友,也似乎她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她表现得很沉默,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照样和昂子有说有笑,照样和我嬉戏打闹。她没有劝我们和好,也没有倒向其一。

临近期末考试,她告诉我,这个暑假她会去厦门,在那打工,她父母都在那。她说回来的时候会给我们带礼物,问我想要什么。我淡淡地笑,回答她:“我要你平安回来。”她也忍不住忍不住笑了,像一个快乐的小孩。她说:“听你的语气好像我要上战场打仗一样。“本来就是”,我在心里暗暗地想,却没有说出来。

她和她的父母关系不是很好,尤其是她母亲,我大概知道一些。她从小就离开父母,跟爷爷奶奶一块住,她极少跟我提到她父母,好像那是与她无关的人。我没有细问,她也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那些无法企及的情感的缺失,至少他爷爷奶奶给她了,我也曾想给她,或者说,我也曾经给过她。

有一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事,她变得很沉默,就连QQ个性签名都改成成了“沉默是金”。她对我说,在那种天塌下来的情况下,她也只能选择沉默了。

考试的前几天,我一直话很少,也没去找武月,因为我不想让她家在我和昂子中间左右为难。

我一整天都坐在座位上,偶尔打开窗户透口气。我很难过,想到了考试,想到了昂子,又想到了武月。

她依然在重复她的生活。听歌,聊QQ,看书,听课,然后练习钢笔字。她买了两副字帖,无聊的时候就拿过来练。

虽然物理老师对学生要求严格,爱管学生,引来不少人的私下攻击。记得那个时候,我们班掀起了编歌热潮,歌词大都是损那些爱管“闲事”的老师的。但武月却很认真的跟我说,他很喜欢物理老师,认为他很坦白,做事不拐弯抹角,而且他很关心我们。她说的那样诚恳。

我就忽然想起了以前我和昂子整物理老师的事。我们讨论他出人意料的年龄,讨论他着急的长相,讨论他的口头禅,我还特意为他写了一本小小说,内容不过是把他说的有多衰。我们还做了很多那个时候“坏学生”做的疯狂事。

可我知道,我们班大多数人都是从心底里爱着这个可爱的物理老师,就像武月一样,我们从来就没有攻击他的敌意。

有时候,你很刻意地针对一个人的时候,那是因为你很在乎他。就像我、昂子和武月。我们其实都很在乎彼此,想要把对方揉碎,然后融进身体里,和血液一起冲击心脏。

考试的那天早上,武月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暗色的牛仔裤,像是从风铃中走出的孩子。她挎着我的胳膊去找考场,她在73考场,而我在另一幢楼的13考场,两幢楼之间的距离被躁动的阳光一点点拉长。

她冲我微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当到72考场时,她突然指着考场里的周玉春说:“喂,你看,李宇春也在这考场!”当时我就笑趴了,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喊错别人的名字了。

也许我们都得了健忘症,走失在2010的路口。

试卷在夏日的汗水中浸得鲜红,像我们的头发一样发了很多叉。领成绩单那天,我匆匆瞥了一样低调的分数,不想回家,不知道跨过这个校门,我该往哪里去,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快要被痛苦蒸发掉。

走出校门,我遇见了武月。她挽着昂子,我拉着武月的手,摇着头,对她说,不要去了,别看了。像是在求她,又像在求自己。我不知道当时是以何种心情说出这句话,也不知道当她看到倒数第三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

后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别人,永远能够看懂别人的内心世界,现在才发现我彻底的错了,我连自己都不了解,又怎么会懂的别人。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清楚自己是真的关心她们,还是仅仅为了自己的占有欲,想要把她们自私的留在我身边,或者,我真的离不开她们。

9月1日,昂子打电话给我,这标志着我们的冷战结束。她约我一起去学校报名。她告诉我,武月不念了,她在厦门,跟她父母在一起,也许就不回来了。我听她这样说着,心中只是很遗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我们挤在学校门前的小黑板上看分班情况,我在四班,昂子和武月被分到了五班。昂子一个劲地抱怨,武月走得太不是时候了,而厦门那边的武月也很是惋惜,她说,她很想念我们,想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武月,只是从昂子的口中断断续续地了解到一些她的消息,再没了其他。

我的世界终于安静了。每天做老师布置的作业,偶尔和周边的同学聊两句。我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小池,池里的水日益浑浊,没了游鱼的身影。操场的“狗洞”被学校补好了,手机店门口还有宋慧乔的海报,只是再没了边吃薯条边看海报的叽叽喳喳的我们。

2010,我的友谊走失了。我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朋友给弄丢了,时间和距离焚烧了我的友谊,将她们埋在2010的脚下。

我终于知道人生苦短,知己难寻。还有那么多的人,在人生的某个岔路口上等待着,我用生命将他们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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