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女人和一个小女孩，牵着手坐在树荫下的木椅上，看夕阳西下。老女人很老，满脸皱褶；小女孩很小，一脸快活。她们是祖孙，或者是曾祖孙。但这个在此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我们只需知道，她们在一片树林里陶醉于一枚夕阳，一起享受落日最后的余晖，阅读时间的流逝。
此时，她们都注视着远处逶迤的山岗、沉坠的落日、漂浮的彤云。
“它要去哪儿？”小女孩指着额头抵到山岗边缘的夕阳问。
“哦，应该是回家吧。”老女人蠕动着嘴唇回答。
“我看不是！”小女孩眯着眼睛，思忖片刻后说。
老女人侧脸看看身边的小女孩，堆叠的皱褶有了些许的变化，大概是笑了。那些皱褶过于密集，以至于无法分辨出她表情的变化。说她笑了，仅仅是一种推测，是根据她脸上皱褶运动的方式和状态而作出的一种较为合理的猜度。
“那它在做什么呢？”许久，老女人才问。不过，语气不像是问小女孩，倒像自言自语，或者是在问自己。
“它有家吗？”
小女孩说完，似乎并不满意这个问题，或许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幼稚，睫毛忽闪几下，扭过脸庞，进一步认真地问道：“它的家在哪里？”
小女孩实在无法想象夕阳的家会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妈妈，有没有爸爸，有没有小床，有没有玩具。
是啊，夕阳的家在哪里呢？老女人仿佛也认真起来，只是她被这个话题难住了。于是，她略微蹙起眉头。
夕阳继续下沉，山岗遮住了它一部分光芒，而剩余的光辉更加绚烂耀眼。她们没再说话，但都把一只手掌放在眼眸上方。
沉默良久，老女人终于说：“去吧，有什么恋恋不舍，总要掉下去的……”她觉得那落日像块石头，正从崖顶坠落。
小女孩马上反驳：“我看不是，它可不是掉下去的！”
“那是什么呢，是跑吗？”老女人有些诧异。
“当然也不是跑啊，是飞，”小女孩咯咯地笑了，她想到了蜻蜓、蝴蝶、蜜蜂、鸟儿和白色的鸽子，以及天空中的一切东西，“是飞走了呀……”她用两只手臂当翅膀，做出飞翔的动作。
老女人牵着小女孩的手离开木椅。夕阳只剩下一线光芒，照向大地，照着这幽静的时刻，照着迟缓的脚步和飞翔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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