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有位朋友问我：“为什么大家都说《这个杀手不太冷》很经典，而我毫无感觉？”
其实我相信很多人都有类似的经验：明明是一部很经典的片子，自己看完却丝毫没有被打动，但是又怕身边人说自己不懂，只得强撑出一副很赞赏的样子，以显示自己的逼格。
大可不必。
看电影是一件很主观的事情，能被所有人认可的片子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我几乎偏执地认为，如果不是为了做学术研究或者撰写影评，观影者几乎不用理会所谓的专业影评人、媒体以及吃瓜群众怎么说，也不用理会某部片子在电影史上有什么样的地位，爱看就看，不爱看就拉倒，无所谓。
其实不止看什么电影，就连怎样看电影也很主观。我很喜欢侯孝贤拍电影的一个观点：“拍一部电影不一定要给观众讲某个道理，而要还原特定历史时期的特定氛围”。借用后现代主义的思维方式，电影和观众之间未必就是布道者与受教育者的关系，一个人在何时何地以怎样的心境看什么样的片子，这个行为本身也是参与对电影的阐释、定义、重构甚至创作。
侯孝贤《恋恋风尘》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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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我刚从学校图书馆回到位于伦敦Old Street的公寓，这里是Pub大本营，据说伦敦半数以上的夜店和酒吧都在这里。凌晨是大家开始活动的时间点，这时已经有不少醉汉躺在街上，甚至在弥漫着大麻味的夜店门口，还遇到几个试图和我聊天的酒鬼，和他们简单打个招呼之后我就转身离开。回到房间，锁好门，关紧落地窗，拉上窗帘，我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瓶法国葡萄酒，打开并倒进书架上的高脚杯，调好座椅靠背，屋子里的灯只开到昏黄，做完这些，我才开始看关锦鹏导演的《阮玲玉》。
电影以彩色画面讲述20世纪30年代的生活在上海的阮玲玉，却以更有年代感的黑白画面拍摄20世纪90年代生活在香港的张曼玉，黑白和彩色构成了年代上的错位感，而当她对着镜头发表对阮玲玉的观点时，镜头前的我则带着身边昏黄的色调介入这部片子，昏黄的色调暧昧、模糊，还有小资独有的慵懒。于是，张曼玉讲阮玲玉，我听她讲，三个人三种色调，代表着三个年代，并且每个年代都在色调的影响之下表现出特定的气氛。在我个人的观影经验里，这种带着暧昧和模糊感的昏黄色调加深了影片叙事的层次感，帮助我阐释并且参与到电影之中。
电影中的阮玲玉
电影中的张曼玉
影片结束，因为看的是导演剪辑版，此时已经快凌晨四点，刚打开窗户，一股冷风趁势而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仿佛整个人从电影中醒过来，楼下几个醉汉拿着半瓶酒，一边唱歌一边摇晃着走过。电影结束，像刚才的观影经历，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杯中的酒恰好喝完，特定历史时期的特定气氛，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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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观影者参与到电影当中时，倒不是说一定要多么认真严肃，更不是说要做给别人看，就像我现在一样还专门写篇文章发给你们读，而是在琐碎的日常中追求一点点仪式感，就像我们活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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