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遗憾,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摄/酸奶


文/酸奶

(一)

明天班里非要举办什么爬山活动,说是要团结团结班级凝聚力,要知道她阿柠这辈子最怕最怕的就是爬山了,只因为小时候有一次也是班级活动要去爬山,结果硬是爬了整整五个小时才到顶峰,那感觉,那酸爽,她当时只觉得自己的腿已经废了,从此以后,凡是爬山,一律不去!

可是室友瑶瑶却非要去,原因无他,只因她得知了班上的大帅哥Z同学也会去,便立即来央求阿柠,谁让她俩关系最好呢。

结果第二天还没上山走几步,阿柠就不干了,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顶,她是觉得就算她今天手脚并用也是爬不上去的,于是偷偷溜出人群,一个人跑到山下一个寺庙里去了。

巧的是她居然在大门口碰到了一个熟人,“陈溯?你怎么,也没去爬山啊?”

陈溯,同班同学,平时真的很少很少打招呼,他简直低调地像个隐形人,她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

“啊?”他显然也有点意外,“我不太喜欢人多。”

“噢噢,那你以前没来过这了?”阿柠是个话匣子,只要有人跟她讲话,她就能讲个没完没了。

“嗯嗯,没来过。”陈溯看了一眼阿柠,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啊那我带你逛逛,我跟你说,这里有个地方特别凉快……”

从这次之后,陈溯和阿柠便开始渐渐熟悉了起来。

(二)

不过陈溯在班上依旧沉默寡言,上课总是一个人坐在最后,有时看到他吃饭也是一个人,后来上课阿柠便时不时坐在陈溯旁边,没事的时候也爱找他出来玩。

为什么呢,陈溯这个人吧,虽然沉默寡言,但是每次阿柠说话的时候他听得很认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或者下定论,而且每次有什么事了,他能用一两句话给她一个特别有用的建议,最最让她惊奇的是,陈溯笑起来居然很好看!跟不说话的他简直是两个模样!

这也是偶然一次阿柠讲了一个自己认错人的糗事,他突然笑了出来,才发现的。

后来阿柠就说,你笑起来这么好看,干嘛总板着脸啊,时不时也放松一下嘛。

陈溯听了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之后每次见到她,脸上都会带着浅浅的笑意。

然而两个人接触得久了,他们觉得没什么,周围人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瑶瑶是第一个跑来问她的,“诶我说阿柠,大家都说你跟那个不爱说话的陈溯在一起了?是不是真的啊?”“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了,完全配不上你啊。”“你快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一连串的问句砸向阿柠,“你听谁说我跟陈溯在一起了?我们是朋友呢。”

“朋友?”瑶瑶表示怀疑,“朋友他对你这么好?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哦,你不能连我都瞒啊。”

“真的是朋友,再说了,人家怎么就配不上我了,我觉得他挺好的啊。”阿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走得近一点了就会被传成这样了。

“你觉得,你觉得好怎么不跟他在一起啊?”

好不容易打发了瑶瑶,可阿柠也没法好好安静下来,说感觉不到陈溯对她的好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很显然,自己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好,况且,他真的很好,细心又有主见,只是不太爱表现罢了,这一想一想,阿柠就有些动心了。

也难怪,年轻时候的爱情其实来得会很简单,两个人能互相吸引,就足够了。

后来陈溯真的跟阿柠告白了,那天晚上是陈溯约阿柠出去吃饭,点了她最爱的糖醋排骨,等她欢快地夹起最后一块排骨时,陈溯开口了,“阿柠,我们在一起吧。”

阿柠一愣,觉得把排骨放下不是吃了也不是,最后她抬头看着陈溯,看到了他眼里吃得满嘴油的自己,她觉得她被这一盘排骨给感动了,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把排骨夹进了嘴里。

在一起好像是一件很惊奇的事,周围的同学起先都在看热闹,久了之后也就不再关注了。

他们也不管不顾,依旧是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周末有时间就一起骑自行车到处逛,这样安稳而幸福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后,都没有任何变故,连瑶瑶都说,看你们谈恋爱太没意思了,连架都不吵,一看以后就是要结婚的。

不是不吵架,是每次我想生气了他都会及时来道歉,而且,除了不爱跟别人说话,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大的缺点了。

(三)

毕业后两个人一起去了上海,刚开始很辛苦,两个人加起来的工资还不够付一间像样的房子的房租,但是大城市的生活总给人一种希望的感觉。

陈溯每次回到这个又破又小的房子都会想,我要努力工作。而对阿柠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也是,我一定会让我们搬离这个地方的。每当这个时候,阿柠都拍拍他的背,告诉他,不要着急我会陪着你的。

然而他们努力了一年多,都还是没有办法搬出去,其实这也没什么,唯一让阿柠难受的是,本来阿柠有望可以升职了,结果却不知怎么居然在工作上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又被讨厌的人抓着不放,最后丢了工作,陈溯当时忙前忙后,说是正准备和朋友开一家创业公司,也没来得及顾及她的感受,阿柠便跟瑶瑶吐槽了几句。

这一吐槽没吐槽好,第二天她妈就出现在了她租住的房子前,她还来不及把门关上,她妈只打量了一眼眼眶就红了。

还没等阿柠解释,她妈二话不说就拉着阿柠要走,“妈!没事的,我都大了,这点苦能吃的。”

“你能吃可我就不能看你吃!”她妈也是急了,不知道该怨谁好,自己这一个女儿怎么不心疼。

“妈,我还有陈溯呢。他……”阿柠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打断,“你别跟我提他,当初你跟他在一起我没有反对,还指望他能有点出息,可是这都毕业一年多了,你自己看看!”

她妈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溯正好拐过巷子到门口。他顿时停下了脚步,叫了一声“伯母”,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阿柠的妈妈硬是把阿柠带有了,她说“家里花了大半的积蓄给阿柠找了工作,不能再让阿柠吃苦了。”

陈溯什么话也没说,拍了拍阿柠的肩,看着她第一次,离开了自己。

(四)

阿柠走了,她在路上就给陈溯发了消息,没事,我回家应付应付一段时间,过一阵子就来陪你。

陈溯看着这句话,觉得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阿柠了。

回家后的阿柠不久便开始了新的工作,是父亲好不容易求来的,她没有办法拒绝,只好每天想着怎么样逃离才不会伤父母的心,可是,她找不到。

陈溯却安慰她说,没关系,你在家好好工作,等我的公司差不多稳定了,我就去接你来。

后来陈溯更忙了,连打电话的时间都被缩短了,因为不敢不忙,这开公司的钱,是他好不容易借来的,那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不敢输。

阿柠长得不算差,性格也好,工作久了之后,有些男同事就开始按耐不住了,又是请吃饭,又是请看电影,还有请看演唱会的,阿柠都一笑置之,有时候还会把这些事在电话里跟陈溯开开玩笑,你再不来接我,我都要被别人抢走啦!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天知道阿柠有多爱陈溯。

可是她妈不知道从哪得知了这些事,后来只要阿柠一下班,就开始唠叨,觉得这个不错那个不错,又劝她试试,阿柠就生气,说妈你明明知道我跟陈溯在一起,干嘛总说这种话。结果她妈立即反驳她,以前我不管,现在你别想再跟他在一起了!

阿柠觉得很委屈,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难,全世界都在阻拦他们。

真正让阿柠伤心的,却是陈溯。在如平常一般,阿柠打电话给陈溯聊聊天,正准备说今天发生的有趣的事时,陈溯打断了她,“阿柠,我们分手吧。”

那一瞬间,阿柠觉得自己打错了电话,这不是陈溯,是别人,可还没等她开口,陈溯又说了,“跟你在一起太累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只想简简单单,找一份安安稳稳的工作,安静地过日子,对不起。”

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阿柠不信,她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再打过去就是关机,关机,关机,还是关机,她觉得她要疯了。

陈溯你不能,你不能就这样抛弃了我!你不能啊!

当天晚上,阿柠就登上了去上海的火车,她像个木头人,脸上全是泪干的痕迹。

见到陈溯的时候,他也没好到哪去,胡子拉碴,衣衫不整,地上是一地的烟头。

他抬头看了看阿柠,像是意料到她会来一样,他说,阿柠你过来,别哭,脸都花了。

他说,没事,我们家阿柠这么漂亮,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

他说,阿柠啊,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你。

他说,对不起,我输了,全输了,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

阿柠说,没关系,我陪你,我陪你。

他说,我不能。

然后他把阿柠赶了出去,关上了门,任凭阿柠在门外怎么哭怎么喊怎么闹,他一盖不闻不问。

阿柠在他的屋外站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睡。

阿柠说,陈溯啊,你再不开门,我就撑不下去了。

最后阿柠是被她妈带走的,她走的时候,眼角全是泪水。

(五)

后来听说阿柠嫁给了一个老师,性格温和,对她也好,关键是,那个人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像陈溯。

而陈溯呢,却很难再得知他的消息,本来他原先就是不爱说话的人,是阿柠,让他才渐渐开朗了起来,只知道,不知是哪一天,他的签名改成了,“唯一的遗憾,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从此再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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