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万物复苏、生命开始的季节。春天,是死亡最好的时机。我已经活过了53个年头,我熬过了少年的物质贫乏、青年的暴得大名、中年的事业有成和晚年的生无所依,我还是应该在春天死去。
春天,阳光明媚,万物初生,在无数生命的无限恣意中,我听到了死亡的脚步声,远远而来,带走一切生命。
小时候,物质严重匮乏,多数家庭都是只能勉强填饱肚子,有的家里因为孩子太多,父母能做的只是保证每个孩子都不饿死。那段时光的春天里,我们小孩子都在田地里帮忙种庄稼,期待一个丰收的秋天。我们害怕的是永无止境的饥饿,死亡可能是一种幸福的惩罚。
青年,正是诗歌最好的时代,我也凭借诗歌成为万众瞩目的诗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和《春天,十个海子》是大家都耳熟能详了。我获得了自己没有想象到的成功,这时候,死亡好像把我遗忘了,我在世俗的成功中如鱼得水。我爱的女人虽然已经嫁做人妇,可是我还是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妻子。早期,我们因为工作而不在同一个城市,当时还是女朋友的妻子在白色情人节给我写了首诗:
中年,本来是一个人最有成就的时候,我却江郎才尽了,再也写不出年轻时候的诗歌。我的人生已经到了寒风萧瑟的深秋,我到处重复自己曾经有过的成就,年轻人却很崇拜我这个当年很优秀的诗人,希望能获得我这样的成就,他们不知道我愿意用我拥有的一切换取他们年轻的生命。死亡已经带走我了,这个世界再没有一个叫海子的孩子了。
老年,我苦苦挣扎,陷入回忆的泥沼里。儿童时期每个春天我们好多小孩子在田地里帮父母播种的场面总是一次次闪回我的脑子,那时候我们想要的只是肚子不饿就好,那样的春天因为一个馒头就更加明媚。现在的春天,再没有那么阳光。
春天,又一次如约到来,在这没有饥饿的春天,死亡也到来了。正是,春天,得以安葬,最好还是在3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