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火影相关/樱视角/短完

    《仍然》      (樱视角,结局oc

00. 

大家都说我变了的时候,大概我是真的变了吧。

至少我是这么希望的。

01.

自退休以后,生活的节奏突然间就慢了很多,一下子拖得很长很长。那天早上我在清晨中醒来,按例对着空荡荡的床侧说了“早上好”。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在漫长的岁月里,能够有权利躺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两个人而已。

佐良娜总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她成长的速度令人诧异,仿佛在我看不见的时候,猛然间就变了模样。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她总说永远不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尽管她敬仰他,爱戴他,最终却像我这个母亲一样,对孤独敬而远之。她说她以父亲为荣光,但他并不是她的榜样。

没有谁生来就喜欢孤独。

但她还是在逐渐地朝他靠近,清纯洁净的脸庞轮廓都有了父亲的痕迹。

我带着朦胧的睡意,想着这些问题,一边打开灶台的煤气,煮了一锅热腾腾的牛奶粥。甜腻的香气让我更困顿了。

结婚二十余年,我还是奇怪怎么就这样和他结婚了。我们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但也仅限于此了,似乎在婚姻的基础上再也延伸不出更多的可能性。

他习惯早睡早起,习惯传统的日式餐饮,对待礼节,尽管骨子里桀骜难驯,但仍一丝不苟地履行着心中认定的义务。做事非常有恒心,偶尔回家一次,指导佐良娜修行,完全不会像我一样让着她,放她的水,他会告诉她,你哪里哪里做的不到位,失败了情有可原。然后再来,继续。佐良娜终于累到认输的时候,他也不会露出任何自负的表情。

他保存了几乎全部的传统古老风尚,本人也像一截山竹一样简洁而挺拔。站在人群里,总是很容易就能和身边迟钝发胖、双眼无神的中年男子区分开。和少年时期比起来,他也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但好像又没有变。

他的严谨和克制是要跟随一辈子的了。

锅里的粥开始发出响亮的声音,我回过神,立刻手忙脚乱地关掉。稍微有点晚了,锅子里圈已经留下了黑焦的痕迹。

抬起头,佐良娜倚在厨房的门框上,没有戴眼镜。漆黑的瞳仁让我又是一瞬间的恍惚。她在看我,眼神很复杂。大概对我频频走神的行径已经忍耐已久。

佐良娜的头发稍微有点乱,有点太长了,在我开口问她要不要去小村师傅那里稍微打理一下之前,她率先说:“妈妈,我想吃玉米粥。”

她不是鸣人家那种特别能折腾的孩子,很少,也几乎不提无理要求。如果她说想吃,要么是真的特别渴望了,要么,就是在委婉地表示这一顿很不和胃口。我看着味道已经异变的牛奶粥,也觉得惭愧。我说:“你等一下,马上就好。”

佐良娜抓了抓蓬松的长发,“不用特别赶,今天休假,没有任务。”

我瞄着墙上的挂钟,勉强地笑了:“妈妈今天值班,不能迟到。”

稍后听到她说:“妈妈,你退休了。”

大概过了有几秒钟,我也反应过来,对哦,我退休了。

我四十三岁,部长要比下属职位早退休五年,这是医院的规定。毕竟在这个物资充裕、人才辈出的和平年代,不会有一个年轻人,愿意让步伐摇晃的老马做头领了。尽管听起来很夸张,但是的确这样,忍者也是。比以前退休要早了很多。

02.

很久之前……也不是很久,佐良娜十三四岁的时候,问过我一个问题。

“妈妈,为什么不再要一个孩子呢?”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希望有个弟弟或妹妹分享你的宠爱?”

我自认为对她,已经做到了我所能做的最好。哪怕是慕留人,在向日葵出生之前都一度与家里闹翻。三里意外都能听到他哭喊的声音:“我才不要什么妹妹!”

尽管后来他也在朝合格的哥哥方向发展着。

佐良娜眼里没有任何期待,包括期待我否认的回答的那种期待。她只是单纯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不再要一个。

所有条件都具备着。像是在众多可选择的水果中,我挑了蜜桃做派,她问为什么不做葡萄或者苹果馅的。和喜好无关,简简单单的聊天。

我回答不上来。

当然不可能是她爸爸或者是我身体哪方面的问题,我们都很健康。

她看起来也不像非要追根问底,或者单纯地没话找话说,总之含着一定的分量在里头,她知道我生她的时候颇吃了点苦头。

我找了个最合理而中庸的答案给她:“我们没那么多闲钱啊,房贷再过三年才能还完。”

她应该是能够理解。毕竟生活一安逸下来,木叶的出生率也跟着提上去不少。薪水还是那么多,房价却在以恐怖的速度上涨,以至于我再也不敢生气的时候随随便便就出拳。我很清楚,这时候就算砸裂了一堵快要拆除的墙,也会有行政人员找上门来收取完全不相符的费用。

我都能感觉到,自己变得娴静了很多。

03.

这样清净的日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了。

也许根本上就是以前我从来没感受过。以前我怕黑,怕独自坐在卧室里等待日落,也怕一个人的寂寞,怕雨夜里的闪电雷鸣,怕吃多了长胖,头发缺水干燥分叉,怕下次考试的成绩被隔壁班林奈比下去。

总之怕这怕那,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这办法的来源可以有很多,撒泼耍赖挤开老爸和妈妈一起睡,放学背着书包去井野家写作业,短暂地节食,妈妈买回来甜食之后在狂吃,或者攒下零钱偷偷买标价教昂贵的护发素。哪天贪玩了,就考试之前开夜车抱抱佛脚,第二天可能眼圈黑黑,但总归稳稳当当拿了理论第一。

我想我成年之前,唯一求而不得未能如愿的就是把宇智波佐助追到手。虽然现在手指上也套着戒指,并且佐助的无名指上同样风雨无阻地套着银环,虽然婚纱照就挂在床头——佐助不是个喜欢拿这类东西出来炫耀的人,但是他默许我的做法,并且在补办的婚礼之前告诉我,不必穿白无垢,婚纱就挺好。

可能他觉得女人白无垢一披,就像穿上了囚服。

除此之外宇智波佐助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但即使他做了这么多能让人融化的举动,但有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怀疑,他这么做是不是出于愧疚。这样的念头常常令我惭愧,但是又完全没有办法,他身上我摔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跟头,我甚至不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爬起来,风轻云淡地说,没事佐助君,我还能追上你。

好像很久没有叫他做助君了。

露台上风很大,但是放眼看过去都是林立的居民楼,或者象我们家的双层小别墅,树木稀稀拉拉分散在角落里,成了昔日的象征,看起来非常凄凉。

我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怀念搬进宇智波家老宅的日子。那时候佐良娜刚出生,我和佐助用一个月安顿好,然后他就走了。暗地里也是每隔半年才和他见一次。

但是追他出木叶之前,那种焦虑不安、时刻惦记的感觉也消失了,我知道认为得到一个指环或者一个姓氏就尘埃落定这样的想法很愚蠢,但是这仿佛是了结了我的一个心愿。这个结果,有效地肯定了我一切的努力。所以我终于觉得生活重新开始如鱼得水。就像回到了十三岁我做出决定追随鸣人和佐助的脚步以前。

佐助走了之后我依然很忙,佐良娜大多数时间都很乖,哭起来稍微哄一哄就能露出可爱的笑脸,那时候我的确感受到了作为母亲的满足。下班回来,做完家务,哄睡女儿,时间闲置,我就拉开后面的门坐在庭院前半露天的回廊里吹风。

也许是以前年纪太小、没什么心境的缘故,总之二十到三十岁之间我都喜欢一个人坐在那个位置吹风,心里的喧嚣终于寂静下来。

我没什么时间打理庭院,就算像这样有时间坐着,也不太愿意花费在收拾庭院上,我还是像留给自己停顿的时间。院子里的草长起来就让他长去吧,池塘边的岩石上长了青苔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就算不小心摔进去,半米深的也不会把人怎么样。

奇怪,以前怎么觉得窗台上落了鸟粪都像天塌了一样。

……奇怪,怎么老是在想以前的事情。

终于在佐助再次踏上旅途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去,什么都不再想,都很少出门。不用在时刻紧绷着一根神经,两眼紧盯着男孩们的后背,身边发生了什么都不管。终于能慢慢悠悠地停下来看看了。

然后我又会紧接着想到,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不爱他了呢?

太阳穴又开始痛。

我想这可能是年轻时思虑太多留下的后遗症,什么都要再怀疑一番。

那么“以前”“那时候”“年轻时”频繁出现,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老了呢?

噢,拜托,都四十好几了露出一点老态也很正常好不好。

看来“什么都不再想”这条评价要取消。

这样自我纠缠的后果不外乎就是又烧糊了晚饭。

啊。谁都好,来救救我吧。

心里无力而没有诚意地做了祷告。

我把浪费的粮食倒进黑色的大回收袋,往碗柜和墙壁之间的角落里塞了塞,尽量做的不留痕迹,产生出漫不经心的错觉——希望佐良娜不要注意,就算注意了也别想到是我想故意匿藏。

又为自己不齿了。

此时来自火影办公室的一个电话救了我,拿起听筒的时候我还在想,为什么鸣人没有退休,他可是身居最高位(木叶的最高位),同级的都走了个七七八八。那么民主治理又体现在哪里,媒体上的宣传吗,还是代代相传、变成不成文规定,又是由前任火影亲自执行的“火影世袭制”?

在意识到自己在恶意揣测好友兼领袖之前,鸣人的话已经到了尾声。我抓住话筒,不好意思地说:“哎,真抱歉,刚才信号不太好没听清楚,你能不能再重复一边。”

那一边沉默了一下——话说以前的鸣人是不会放任沉默成型的——说,到离你家不远的甜品店去说吧,面对面可能清楚一点。我忙不失迭地点了头,片刻想起在电话,又快速说:“好,就这么办。”

他不知道我几乎不再去那里吃东西了,就算有,也是在怠懒得时候给佐良娜卖个蛋糕点心之类的。

十分钟之后我就意识到,比起打电话单方面走神,尴尬的还在后面。

那家甜品屋拆了,而我和鸣人都不知道。

我抚了抚露在外面的手臂,感觉稍微有点冷。这才八月份刚冒头,也许有些岁数的人,不应该再像那些活力燃烧不完的孩子一样甩着膀子跑来跑去了,得抽时间见去找裁缝做个长袖。那天和井野喝茶,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再穿露脐装了。

鸣人在新建的游戏厅前面等着我,也许是怕临时换地方我又要多增添脚程。我又多看了一眼,游戏厅不算是新建了,墙面上凝固着淡黄色的水痕,应该是没有长长的屋檐,经年下雨淋湿的痕迹。

他站在那里,盯着墙上的一张小广告,似乎在研究什么深奥的东西,非常投入,不过按照我的经验,更大的可能性是在掩饰无所事事的尴尬。嗯,等公交的时候那些个年轻人,我,都是这么干的。

我没打招呼,站在马路另一侧看了他一会儿,好像是角度和光线的问题,他的头发光泽似乎是变淡了一点,变得更接近于透明的金色。火影披风也非常合体了,不像他刚上任哪会儿,怎么怎么套都是别扭,好像被人塞进一个麻袋里。每每见到他,他自己都会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刚翻修过的马路柏油味有点重,我准备走过去和他说话。那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不用见到他就好了。

为什么会这么生分。

04.

得火影出动,我以为是什么大事,至少要到辉夜那种程度的外敌入侵级别。他睁着眼瞪了半天,才说:“樱,你眼角长皱纹了。”

可能他唯一没变的就是嘴欠。

我轻飘飘略过他没喊“樱酱”的事实,咧着嘴说:“四十好几在不长条皱纹,那不是老妖怪了吗。”

“纲手老太婆不就一直驻着颜嘛。”

说完都愣了一下。

他露出懊悔的表情,说什么呢,纲手都入土归西了。

师傅刚没那会儿佐良娜刚考上上忍,我当着下属的面哭的一塌糊涂,差点晕厥过去,总之丑态毕露。没办法,她是我真正能独当一面的第一个台阶,从一开始她就把我当成女儿一样教导着,她没有子嗣,不出意外千手的血脉在她这一代差不多就完全消失了。

我不哭谁哭。

越想越伤心,认为此生都不可能摆脱她死去的阴影。纲手师傅是我生命中第一个消失的重要的人。

然而事实上是,第二天我就正常的继续医院里的工作。

没有人责备过我,毕竟眼圈是红的,眼皮是肿的,嘴唇是干裂乌青的,头发也凌乱不堪。“真坚强啊,”他们称赞我:“追随宇智波的时候就是这般坚强。”

不过我倒是清醒的记着,佐助跑掉的时候,他们大多数人都是看着笑话的。

“瞧瞧,春野家那闺女多傻。”

所以鸣人提到这两个字,我也仅仅是在脑海里浮现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也真是的,都过去五年了,还能一直老是玻璃心不成。

我顺着他说:“师傅知名度多高呀,我可不想被讲东施效颦。”

他才慢慢又露出了一点笑意。

不咸不淡地又聊了几句,始终找不到他重点在哪里,倒是两个人面前的茶水都凉了个通透。他叫人重新沏了一壶,并且姿态恰到好处地品了一番,对我笑笑:“还是明前的好喝,这茶叶味道稍微有点散了。”

我虽然近年喝茶也多了,但不外乎来来去去就那几种,最常用的还是市场上几百日元一斤的便宜货——我的经验,根本喝不出什么区别来。他还在等我接话,我只好干笑:“你懂得真多啊,鸣人。”

你懂得真多啊樱酱。

小时候他有助于我求解认输分析,就是这样满脸崇拜的仰头看着我。

噢,时过境迁,风水轮流转啦。

他的反应像是被静电轻轻地刺激了一下,表情快速变了变,保不准也是想起了他爬摸滚打的童年形象,和着厚重的尘土味,呛得不清,赶紧关上门。

“有,有件事得麻烦你。”

真客气。

我说:“不麻烦不麻烦,反正退休了也没事好做。”

他半真半假的随着这个调侃笑了笑:“就是,雏田最近身体不太好……”

半夜总是在咳嗽,不重,就是断断续续一直咳,要持续到清晨时分。陪着跑了很多趟医院,医生总是说没什么大问题,药也开了十几副,还是不见起色。十多年过去,医院也跟着用上了相当先进的诊疗设备,什么x光啦,核磁共振啦之类的仪器,需要医生亲自掌握的知识越来越少。好久都没能再睡个安生觉,前天清早六点,他赫然想起了还有个当年叱咤忍界、如今屯在木叶半隐居的队友春野——哦不宇智波樱。

其实也无非就是开口欠个人情,但是他从第一天早上六点犹豫到第二天傍晚六点,用了十几个场景模拟开场白,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又不是乱收医药费的女人。

这些个纠结我统统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打电话来的时候,前半分钟,我都没听出是谁的声音。

我有点为难:“十多年不把脉了,虽然医术还是在翻,毕竟还是生疏了。”

之后佐良娜有个头痛发热的,都是自己医治,有时候我不舒服了还得她帮忙给看看。我不太想再接触这些了。

我起身想走,鸣人拉住我说:“还有,雏田想见见你。”

噢,终于切到正题上了。

谈话至此也正式结束,我喝光了他筛出来的茶水。不喝白不喝,要再等到这样的待遇,恐怕得是鸣人退休之后了。

就是不晓得那时候我还有寿命活没有。

05.

雏田也老了很多。

之所以用也,是因为在离开咖啡馆的时候,我看到了鸣人鬓间被金发压住的一绺白发。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杂念很多。

他老了——那么之前也不是光线太暗角度不对,他的金发的确失去了光泽——那佐助是不是也老了——既然他们都老了,那我肯定也夕阳西下了,不知道佐助怎么样了。

回头的时候门玻璃正好映出我思考时额头上两道深深的沟.壑,我把头转过去看路。倒不是我有多害怕衰老,毕竟这辈子被我害怕过的事地经够多了,而是我记得不久前,具体也不记得是多久,他还精神勃发地在电台上接受采访,背景的板子上订着木叶未来的宏伟蓝图,他的眼里发着光,一如二十年前他宣誓就职的目光。

仿佛一夜之间就迅速衰败了。

我甚至对着他一动不动的背影多看了几秒,没有感到惊恐,只有奇怪。我缩起肩膀,手臂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真冷啊。

我见到雏田之后,鸣人没有立刻离开工作,他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又多站了一会儿,等到实在想不起逗留的理由,才悄然离开。在这个过程里,雏田一直都在微笑,端庄恬静,温柔地微笑,温柔地回应着鸣人的每一句话。

我想到一个词,得心应手。

我印象里的鸣人一直是风风火火,当上火影也是,干什么都十万火急,妻子面前站不上片刻,就像得了多动症的儿童,琢磨着要走的事了,不是说对雏田没有感情,他从小就这样,就是不愿意老实的、安安静静地坐一会而已。雏田也不像现在这样应付自如,总是动不动就脸红,三十岁了还像少女一样容易害羞。

鸣人一走,卧室就更安静了。

更奇怪的是,雏田咳嗽的声音弱了下来,最后干脆停住了。

我心里别扭,“要是想见我不必这样大费周折的雏田。”

雏田微微一笑:“可是我的确有点不太舒服。”

心里不舒服,我从她表情上判断出来的。

这房子挺大。

上下两层,四室两厅,不浮夸也不逼窘,像是那设计师是花了一番功夫的,住着应该及其舒坦,就是没人的时候太冷清。

后知后觉觉想起来,自己家不也是一样。

刚结婚那会,他们两个还是住在鸣人那小屋里,挤成一团,冬天倒也暖和,塞在被炉里吃着火锅,出个门都一身底料味。

雏田倒是很随和,任着我大肆大量家居装修,看了半天才听到她又开口:“听说佐良娜有交往的人了。”

家庭妇女之间开口不外乎家庭老公孩子,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煲什么汤养生,做什么料理营养丰盛,菜又贵了物价都涨了,再生一胎还能不能落下户口。

但是显然我们都不算典型的家庭妇女,漩涡家每天有钟点工都请得起,而我和佐良娜双收入去掉房贷完全够用。

我用了点时间才回忆起那孩子青涩白净的脸:“嗯,不知火家的小伙子,挺帅气,颇有他爸的风范。”不知火什么,贤英还是三锦君来着。

“我一直以为慕留人能和她走到最后。”我没看到她面目上有什么惋惜。

“啊……没办法嘛,小孩子之间的爱情就是很不讲道理的。慕留人让着佐良娜已经够多了。”

分手之后慕留人倒是来家里找过几次,反而提出的佐良娜不肯露面。

雏田好像开玩笑的说:“要是佐助君,或者鸣人君是女孩子,说不定就没我们两个什么事了。”她以前也不会拿这种话开玩笑,鸣人一向是她的掌中宝。

我举起手握了握拳头:“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让给鸣人那家伙的。”

“现在也这么想吗?”

“什么?”

“不会让步。”

我说,当然不会。

大概吧。

06.

还是和先前许多的预感一样,是很真实的,同时因为过于逼近真实,反而没有实现。

雏田也什么重要的话都没有说,聊了聊孩子就放我走了,她轻轻咳嗽着,雪白稍微夹了点灰的眸子里并存着温柔与倦怠:“真不好意思小樱,身体有点吃不消了。”约定好些在一起喝喝下午茶。

谁知道还会不会好,人一上年纪,这种小毛病反而成为了很好的掩护伙伴,随时都可以找个由头开始,随时都能中断话题。

直到最后弄假成真。

改天我也染个头疼腿疼膝盖疼之类的小病痛算了,说不定能推掉很多来自中年妇女的热情邀请,参与超市抽奖活动或者社区会议之类的麻烦事。我认真地盘算着。

07.

回去的路上没有走宽敞的近道,因为穿着一件厚实的开衫,我格外有兴致绕远路走走,走回家。

转进菜市场,扑面而来就是浓厚的生活气息,到处都是摊贩的叫卖,天上飞地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长在山上的,生在树上的,活着的和死了的,网罗万象,还有缀着粗糙蕾丝的阔边圆顶小礼帽,五颜六色挂满了一面架子,非常廉价和及时、明显的美丽,清贫的家里会卖给家里小女儿一顶带着玩玩,女孩一样会露出笑脸,丝毫不亚于满身绫罗绸缎的贵族小姐。

回过神来,手里已经多了这样一顶西式的小礼帽。

我买来干嘛呢。

或许是那卖帽子的老人看起来太值得同情。

“太太,买点番茄吧,你看多水灵啊。”

我看着那妇人陌生的眼神,心里有点戚然,原来“英雄”的保质期也没有多久,记入史册什么的还是只能想想吧。正要推拒,妇人似乎看出我的意图,突然改口道:“宇智波夫人,我妈说您很喜欢吃番茄。”

背后绣着的团扇好像在发烫,覆盖在开衫之下,要把我烧个窟窿出来。她能从记忆的经验中提取出有利的线索,但还在我看来是不够聪明,她都没有想过,喜欢吃番茄的更可能是宇智波先生,不然在这么一车红艳艳的番茄之前路过,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但是她的眼神打动了我,含着水分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比她手里兜售的番茄还要讨人喜欢。男人的话可能就把持不住了吧。

我想看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还潋滟着,有没有随着青春的流逝一起干涸了,我摸了摸腰间,那里空无一物。十几年过去,我早已不出任务,却还是下意识地认为后腰上系着忍具包,里面有一面随身携带的小圆镜。

到底要不要买呢,我开始犹豫了。

妇女的表情逐渐开始变化,我可以将之理解为不耐烦,她不知道一个挂着宇智波夫姓的女人,为什么连一袋番茄的钱都不肯大方的施与他人。仿佛是我给这个姓氏抹了黑,玷污了它的清誉。、

无名火一上来,我也不管她爽不爽了,径直把掏出来的钱包塞回去,昂首阔步地走过了她的蔬菜摊,帽子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进了门才想起留给佐良娜纸条,她可能去了外面吃。我说:“我回来了。”就开始脱脚上的靴子。有点难受,这靴子年头很久,带着不算低的跟,走起路来嘎达嘎达响,很盛气凌人的样子。就因为突如其来的兴致,一路上我都捡着人少的地方走,那时候怎么会乐意穿着这样不方便的鞋子,在树上跳来跳去呢。

因为年轻吧。

可是纲手老师也是六十多岁还喜欢穿着高跟鞋。

也许是因为她单身吧。

单身有什么好轻视的,纲手老师在木叶打乱的情况下坐镇火影,不知收获多少敬慕,到死都是保持着娇艳的美人脸庞和身形。还活着的剩下的人里,除了远在隐忍生死不明的大蛇丸,恐怕只有我一睹她衰老的真实面容。

我在镜子里寻找着自己过去的痕迹。我满以为我可以从容步入中年,但是当我在中年的时间间隙里得以窥见暮年的影子时,召唤百豪咒印的手指蠢蠢欲动,许下的承诺也不复往日坚定。

结婚时许诺我陪他一起老去,这话他到底放心上没有。没有的话干脆就这样变回十七岁算了,说不定还能在夜场一掷千金给人买醉。

还是没有做出任何改变。

08.

不知火家的男孩把佐良娜轻轻放在床上,我审视着他,因为极度紧绷的面部肌肉渐渐缓和。他叫不知火夜,不叫什么贤英,也不叫三锦两锦。

我的房间里点着一盏小小的夜灯,周围的黑暗仿佛无限制地沉淀下去,佐良娜浸泡在暧昧的光线中,很难从神情上判断什么时候能醒来。衣服已经换过了,带血的绷带扔在书桌旁边的纸篓里。不知火夜从侧面看真的很像玄间老师,但实际上除了先祖,他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拿了张椅子给他坐下,他好像很惊讶:“谢谢您樱夫人,我以为您会赶我走。”

我撩开蚕丝被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对小夜说:“说实话你应急处理挺糟糕的。”污血都没有清除干净,绷带上也全是灰。

他挠了挠鼻尖,“佐良娜说什么您手艺生疏了,非要我送医院去。可是这个点哪有值班的医疗忍者啊。”

我忍住笑,点了点头。

最近的确是越来越懒散了,家务应付,做饭也不很上心,忍术也渐渐荒废了。这孩子肯定背地里埋怨过不止一次了吧。

夜色沉静,鸟雀时而啼叫,不知火夜守在大床旁边,托腮,头好几次马上就要磕在佐良娜身上。我适时咳了两声,他猛地抬起头来。

看护就有个看护的样子嘛,这么容易失去警觉,我怎么敢把女儿交给你。

抬手指指门外,他乖乖跟我到客厅去。

到厨房煮了壶咖啡。

“夫人您看起来很精神。”

我也没回头:“这是给你喝的。”

他应该是僵住了。

佐助好像就没有受过妈妈这样的刁难,我愉快地笑出了声,不知火夜坐在榻榻米上很拘谨。

应该是在家做惯了沙发的缘故吧,刚开始撤掉沙发,我也挺难受的。是佐助坚持要这么布置,他向来对自己和亲近的人要求严格。

我在考虑过些日子添几张新的布艺沙发进来,毕竟年纪再大,腰椎就该吃不消了。

客厅里不时传来身体挪动变换姿势的声音,我装作没听见,等到咖啡气味醇厚起来,他懒也该偷的差不多了。

“这么懈怠的话,丈母娘是不会满意地哦。”

他脸红红的,柔和的长颈落地灯光线下非常俊俏。但我并不觉得一张脸就能俘获十八岁女儿的芳心。佐良娜可不是十二岁的春野樱。

我自己也喝咖啡,他尝了一点,眉头立刻皱成一团。

“佐良娜说您喜欢吃甜食。”

还真是不拿夜君当外人。我面不改色:“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母女两个感情交流很少了,她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我把一个包装华丽而俗气的纸盒递给他,不知火夜连连摇头:“不不,我不抽烟的。”

“喝酒吗?”

“不喝。”

“赌博呢。”

他有点要落荒而逃的架势。

我咯咯笑起来,前仰后合形象全无。

丈母娘的恶趣味。

佐良娜喜欢我当然是阻止不了什么,我只是在试图从他们身上分辨自己的青春。那么过去母亲在看着我的时候,偷偷发现我藏起来的化妆品,塞在各个角落里的言情小说而不戳穿,是不是也在我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呢。

“年轻人还是有点爱好比较好。”

我玩着打火机,金属硬壳在弹簧操作下啪啪乱响,半晌才放回抽屉里。

09.

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了。

我有条不紊地重复着每天要做的、实际上也完全不必要的事情,日复一日。佐良娜已经恢复了很多,呆在家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她爸的房间里看那些艰深晦涩的修行忍术,不经常和我说话,我们之间仿佛已经没有了什么谈资。

我仍然记得不知火夜走后第二天中午,佐良娜怒气冲冲地跑到浴室来质问我:“您为什么要在我和阿夜之间作梗?”

力道之大,开门带进来的风把泡沫吹到了我的鼻尖上,有点痒。

我平和地说:“把门关上,佐良娜,有什么事等我泡完澡再说。”

又是震天一响。

我叹了口气。

什么嘛,现在的小男生毅力差到连当年的我都比不过了吗,就这样还信誓旦旦地说喜欢佐良娜。我只不过是请他喝了一壶清咖啡,外带深入交流了两个小时而已啊。

我冲掉满身的泡沫,水流哗哗地流淌在身体上,像情人的手缓慢地抚摸着。泡沫打着转漂浮在地板上,任凭水面怎么波动都拒绝顺着下水道流到阴沟里去。

看看,连浮沫都比不知火夜有毅力的多。

“父亲就要回来了啊,您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两天吗?”她含着泪,情绪十分激动:“就因为您过着守寡一样清苦的日子,所以都不许女儿带男朋友回来?”

她的声音回荡在整栋房子里,像录音机一样反复播放了几遍才消退下去。

她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显露出慌乱,扭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似乎这样就能遮掩住她口不择言所造成的破绽。

什么时候母女之间也开始隐藏软弱之处了呢。

我出神地看着她和佐助越来越有区分度的脸,最终明白她不是他,佐良娜的确是个独立的个体,从里到外,既不是她母亲那样敢爱敢恨的人,也不是她父亲那样该狠心的时候丝毫不手软的人。

“那么你对慕留人是什么看法呢?”

“有什么好说的啊,那样一个性格糟糕又自命不凡的家伙,忍术了不起一点就倒处闯祸,没办法体察到别人的需要,还总是恶声恶气地指责我的不是。”

她狠狠出了一口气。

“可是那天你和不知火君任务出问题,是慕留人救了你们哦。”

她表现出的惊愕,让我有点小小的幸灾乐祸,我真不是个全心全意向着女儿的妈妈。

“那、那又怎么样,难道他救了我们,我就应该以身相许是不是?”

我也懒得再和她纠缠,直接挑明:“原来不知火君并没有对你说明吗?慕留人可是请求我不要将真相透露给你呢。”

佐良娜停止了质问,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眼泪啪嗒啪嗒打湿了裤子上布料。十五岁以后我再没见她哭过,就算有,肯定也是一个人偷偷地躲在房间里抹眼泪,她很坚强,却像我一样,有时候坚持的不是地方。

“连自己心意都不敢承认的你,真的有能力当上火影吗?”

我微笑着,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弧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10.

我也很希望佐助能留在家里,这样到老去,到死亡来临,也能拥有着若干可以回味与收藏的片段。

而不是在趾高气昂的教训和争吵中,像一个天底下没什么特别的老妇人一样,对着子女颐指气使、自以为是,对所有人的评判都带上时间赋予的有色眼镜,最后在自己的房子里背井离乡,独自一人守着不肯放开的过去生活。

大家都在往前走,而我在灰尘的侵蚀中急流勇退。

11.

佐良娜又带了新的男朋友回家,坐在沙发上,仿佛炫耀给我看一样,挽着他的手臂捏着嗓子说道:“妈妈介绍一下,这是叶山秀明,我们下个月就打算订婚了。”

叶山君屡次试图从她的桎梏中抽出手,均以失败告终,对着再过一个月就要改口“岳母大人”的我,渐渐也挂不住笑容,他用力把手臂抽出来,对佐良娜说:“别闹,我们说好的婚事稍后再提。”

这场闹剧一样的示威进行到一半就有土崩瓦解的趋势,我无法想象自己心高气傲的女儿为了和她母亲置气,竟能放下所有的尊严,求一个甚至连忍者也不是的年轻男人和她在一起。

是对母亲“失败的婚姻”感到愤怒吧。

我已经开始有点后悔太过刻薄的指责。也许我不该在她还很小的时候,为了弥补上父位缺失的爱,而对她格外纵容,即使她懂事,而且从不对母亲做出过多要求,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见爸爸一面。

我问:“才二十一岁就结婚,稍后两年被尿布奶粉营养餐之类的琐事困住,甚至都占用了修行的时间,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吗?”

佐良娜站起来:“谁说生下小孩就要荒废修行,我和妈妈可不一样!”

“喔,那孩子谁来带,叶山君吗?”

我看向叶山,他的脸色已经差起来。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甘心做女人贤内助的人。

佐良娜磕磕巴巴地说:“妈、妈妈有没有事情可做,不能帮忙带一下吗。”

“你可刚说了鄙视我为了带孩子而荒废修行?”我还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再接再厉:“况且我生下你之后,外祖母可没有帮我带你呀。”

即使是矛盾加剧到不可以再激化的地步,佐良娜不愧留着父亲的血,毅然决然撞得头破血流:“总之不用你管,我会想办法的,火影的梦想我也不会放弃。”

我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又后悔了,倒不是再后悔没能及时消除佐良娜心中的芥蒂,而是在带着佐良娜回到木叶后,佐助第一次要离开的时候,我没能像小时候那样竭尽全力地挽留他。

我成全了佐助,却让佐良娜陷入难以自拔的困惑之中。

真的没有解决的余地了吗,就不能各退一步相安无事地继续生活下去?

我用眼神询问佐良娜,她却完全没有理解这个眼神的含义。说什么心灵相通的证据,现在连证据都自动消失了,那是不是就真的证明了这次婚姻的错误?

她拉着叶山秀明走了,连再见都没说。天知道,我真的很想把那扇砰砰作响的门拆下来砸烂。

在所有青春期少年少女叛逆的时候,佐良娜像是枚成熟的果实,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沉醉的甜美气味。

当青春少年少女长大,都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佐良娜却宛若回到了被她,或者是说被我亲手扼杀的青春时光,以更暴虐的心和手段,报复着赋予了她畸形童年时光的我们。

12.

慕留人把叶山打了一顿,之后又被失去理智的佐良娜砸断三根肋骨,部分内脏大出血,直接送进手术室抢救。

我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坐着等,没想到时隔多年,做手术的变成了别人,而我是行凶者的家属。

雏田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我身边是多天来首次收敛了情绪、保持沉默的佐良娜。说实话我没有勇气去安慰雏田,尽管知道慕留人留着旋涡一族的血,生命力及其顽强。当初鸣人的师傅自来也被纲手老师打断六根肋骨都安然无恙,慕留人当然不会轻易就落下残疾。

我只是愧对雏田的恳求。

鸣人很快就赶了过来,只看了我一眼,没有责备,转身轻声安慰抽泣的妻子。我一直对他和佐助的背影心存恐惧,这一刻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路咆哮着将我吞没。

十五岁,每天傍晚修行完,我会强行路过木叶大门一次,我对自己说,只是为了弄清他明明是要叛逃,为什么要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路过的人我都很熟,也未曾被揭穿过,尽管背着我可能说些刺耳的话,但他们看着我的时候,眼底涌动的分明是心疼和怜悯。

我对他们笑:“今天天气真不错呀。”

然后旁若无人地坐在石头长椅上等,坐在长椅的一边,另一边是永远都空出来的。

我会从黄昏一直等到深夜,等到八点钟,大门完全合上的时候。那扇门巨大的影子耸立在我的面前,我想,就是这扇门,隔开了我和佐助,后来又隔开了我和鸣人。

慕留人打叶山的行为很激进,但是理由相当正当:佐良娜看不见的时候,叶山和一个在居酒屋工作的女侍勾搭在了一起。

我非常支持他揍叶山一顿,他不揍我也会揍。但是揍完之后挨了佐良娜一拳就很委屈了,我自责的是,如果能比慕留人再早一点发现,就可以抢先动手。佐良娜再怎么反叛,也还不至于跟我来真的。

佐良娜低着头,非常害怕,一直都不敢动。我只好站起来,走到旋涡夫妇两人面前,深深鞠躬下去,大概有九十多度:“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道完歉也没有立刻直起腰,我并没有做好准备迎接他们俩的眼神。

“小樱,你去哪里?”雏田的声音略微沙哑。

我说:“我去换手术服,我保证慕留人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这下连鸣人也开口了:“别逞强啊,你体能支撑不住的。”

我回头看着他们,心里很坦然:“让我试试吧,趁我还拿得动手术刀。”

医院的都认识我,新人也认识,没有一个阻止我参加这次手术。实际上我只坚持了半场,直到手抖得止血钳都对不准血管,一个医生才出手干涉:“樱大人,请放心交给我吧,您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保证慕留人少爷不会有事。”

为了不让原本能痊愈的慕留人落下残疾,我丝毫没有坚持继续主刀,只退在一边,偶尔指示一下操作的规范性。

我进来不过是为了让旋涡夫妇二人安心罢了。

手术灯熄灭,慕留人推进监护病房,雏田才瘫软在鸣人的怀里。

佐良娜要从医生手中扶我过去,我推开她,自己站稳,“莎拉,等慕留人醒过来,就去道个歉吧。”

她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恨我?”我问。

她推开镜框狠狠地揉眼睛,浑身颤抖,到最后抱住自己:“我怕有一天变成妈妈你啊。”

“父母的婚姻状况就这么让你难堪吗?”

她摇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怕自己没有勇气像妈妈一样,用一辈子的时间等那个人回来。”

13.

佐助回来的时间又延迟了,忍鹰寄回小纸条来说抱歉。

我叹了口气,一把火烧掉。

问题是该怎么给佐良娜解释呢,她兴高采烈的准备了一桌子菜。

实在不行只能甩锅了。

“爸爸还没有回来吗?”

我刚把忍鹰放走,她的声音已经从玄关传过来。

“爸爸临时接到任务,可能要拖上一段时间了。”

没有回应。

我狠了狠心:“莎拉,走,我们去找爸爸。”

佐良娜笑:“算啦,都二十多了,干什么要大张旗鼓地去找他。”

这么好说话吗?

“我下午就知道了啦。”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白浪费了一桌子饭菜。”

我泄气,踢了一脚墙壁,脚趾头钻心的痛。

她说:“不会浪费,慕留人那家伙要来的说。”

“什么?你们复合了?”

她哼了一声:“才不是呢,慕留人要带她女朋友来。”

那就更不对劲了:“你有那么大方?”

“喂妈妈我可是你女儿啊!”她不满的推了下眼睛:“我只是想看看那女孩怎么样罢了,毕竟朋友一场,还是知根知底的好。”

“……真不介意?”

“稍微有点。”

我抱了她一下:“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她把头藏进我的肩窝,像小时候那样轻轻蹭了蹭:“嗯,我知道。”

14.

又是一个很多年过去,我膝下已有一个外孙女两个外孙,佐良娜成为了母亲,和丈夫在一起生活的平静幸福,三十八岁当上了第八代火影。

鸣人终于光荣退位。

佐助病发离世,很突然,客死异乡,带回来的时候尸骨未寒。

我埋葬了他,实际上只是一座衣冠冢,忍者不允许火化,因此他的墓穴里只放着他的护额,还有他哥哥鼬的护额。在外流浪,他一直将两个挂在腰间随身带着。

我的青春的确是已经不在了,但是世界也并没有因为我的看法而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没有变的更好,也没有更糟。它仍然是原本那个样子,携带着那么多人的痛苦,然后给予一点点慈悲的希望。

无情而充满了生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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