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慢·秋天【16】

/未命名/


上一章 /婚礼/

好在有惊无险,飞机平稳落地。


不知道有多少回在机场的候机大厅里穿梭、等候,或急匆匆,或慢吞吞,或是焦灼疲惫……每次在这样人潮拥挤的候机厅里犹如身临梦境般,周围嘈杂的声浪被刻意地锁在耳膜之外。

“许慢?”

“于微!”

落地后,许慢与于微在候机大厅里“不期而遇”。

“专程来接我的吗?”许慢从疲惫中挤出一丝笑意。

“当然,不是,还以为真像你上次说的后会无期了。”

“怎么会?接下来的虐心剧情怎么少得了我。”

“好吧,也真难为了你那颗脆弱的心脏。”于微笑道。

“于微,机场广播已经第三次通知检票了,难道我们要坐下一班吗?”远处一戴墨镜的男人朝他们这边喊道。

“我知道了。”于微回应,然后向许慢介绍,“哦,那是我朋友。”

“你们。”一张陌生面孔的出现让许慢一时有些语塞,“你们不去参加夏青婚礼了吗?”

“已提前恭喜过他们了,他一直想带我去哈尔斯塔特,所以,这一次时间撞车了……”

“于微,还有一分钟了!”身后再次传来了男人的催促。

“所以,剧情再虐心也不要轻易流泪。”

“放心,我很坚强。”许慢撕扯着干涩玩笑,然后瞥了一眼远处,“你真得该走了。”

“嗯。”于微蠕动的嘴角像是还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有一句“再见了”。

许慢望着眼前的一堆背影出神,画面随之转入黑白,逐渐分离了许慢嘴里没来得及说出的那句“再见”,以及悬在空中停止摆动的手,等到看见飞机在黑白的天空上拉出了的长线,画面才回归了正常的色温。

“成长,不是越来越酷了,而是越来越温柔了。”许慢摇摇头,对自己说了一句。


一年时间,叶子黄了又绿,燕州还是老样子,没修好的路还在施工中,经常堵车的路还是像原来那样堵,人们没有办法摆脱在建地铁扬起的灰尘,筒子楼下的车水马龙声,也无法从习惯成自然的围城里边走出去。

按照剧情的正常进展,许慢坐上了开往海德教堂的计程车。二纬路、南平街、西平街、小天竺路、望州街……然后,司机忽然改变了方向。

还生园。

初秋的还生园,依然是夏天的青绿。

35℃的高温熏烤着湛蓝的天空,尽管一树枝叶在任何地方都显得密密匝匝、圆圆叠叠的,但无奈热气弥漫,树叶的表情已经稍显慵懒。

同样慵懒的还有断断续续响起的蝉鸣。

太阳总能见缝插针地将阳光洒进树丛, 许慢站在树荫下的光斑里,内心又开始犹豫回来的决定,他到底该以如何的心情去面对夏青。

没有答案,身上渗出的汗水一层又一层的晕开了衬衫上的咖啡渍。

“许慢!”

又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许慢转过头。

“既然已经回来了,还想要逃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除了这里,你还能去哪儿!”

莫小米就站在不远处,双手交叉在胸前,“别告诉我,你又有新的预谋。抢婚,还是大闹婚礼现场?”

“开什么玩笑,这章早就翻篇了。”

一阵风吹开许慢的刘海,他依然笑起来很好看,露着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因为乱入的莫小米,许慢的出租车继续上路,还生园飞速的后退到视线之外,远远望见的猫和鱼的咖啡厅也好像披挂上新的色彩。车上收音机里播放着许巍的《完美生活》,司机师傅说,所谓完美生活,就是今天我们一往无前,在年老时再细数回忆吧。


十五点十一分,海德教堂。

这次,许慢又迟到了。

教堂外,阳光洒在铺满玫瑰花瓣的白色地毯上,角落里孤立着一座婚礼蛋糕。除此以外,四周平静得似乎可以感觉到风吹草动。似曾相识的情景让许慢有些错愕,他加快脚步推开了教堂大门,眼前也亮过一道强烈的白光。

好在,后面的剧情并没有复制他梦境的荒谬,这座新式教堂即将完成夏青的婚礼。

“许慢,你后悔吗?”

“后悔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在分手后为她安排这一切,或许你还有机会。”

“反水不收,后悔不及。”

坐在最后一排的许慢和莫小米在低声交谈着。

“虽然你这么说,但你的心里可不一定这么想。”

“放心吧,我早就已经超脱了。而且,你看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我的好朋友和我的好朋友在一起了。”

“你就继续说吧,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

许慢笑笑,目不斜视的划着自己刚买的HTC G2。

就在这时,悠然响起的婚礼进行曲适打断了现场所有人的聒噪,他们纷纷停下各自的谈话,齐齐望向前方。春风满面的尤一文首先走上台,确认就是尤一文本人的时候,许慢心里悬空的石头方才沉下来。

而后,夏青进场、二人宣誓、交换婚戒,婚礼的流程毫不拖泥带水,感动的气氛点到为止。许慢始终面带微笑,望着白色光影里不停切换的画面,脑海中也在快速播放记忆中的片段,交织在一起,然后欣喜、落寞、感伤、释怀,复杂的情绪风起云涌。

仪式短暂,到场的来宾开始退场,而坐在第三排许慢却岿然不动,直到慢慢的教堂里只剩下他自己。

他那些年追过的女孩,如今已经成为别人的新娘。如果有缘,或许是多年再见各自已经安静生活数年,在某个人潮拥挤的街头,透过公车的玻璃窗突然看见她,想让司机马上停车,想用力拍打窗户来引起她的注意,呼吸急促、满脸涨红、手指颤抖,在激烈的想象中把自己感动得都快要哭了,而事实上那时的他只会一动不动的、安静的看着她远去。

他知道他只能陪她走一段路。

有些人注定只能陪我们一段路。


“这就是你想送给我的完美结局吗?”

夏青一袭白色婚纱站在了许慢背后,教堂的大门被带上,划破了暂时温和的阳光。

“他叫尤一文,是猫和鱼咖啡店的老板,也是你认识好多年的朋友。”

“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的还有更多,需要我一件件都说出来吗?”

“别说了。”许慢本想解释更多,但好像想对夏青说的话在梦里已经全部说过,最后只仓促剩下一句:“对不起。”

“其实,我想谢谢你。虽然一切看起来都是你的设计,但充满善意的设计都可以算作是惊喜,而且我和他又如此合拍,如果一切都合适,那也是一种幸运。”

“我希望你幸福。”

“我会的。”

“那就好。”许慢站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

“什么?”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夏青走上前,趴在许慢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说完,他们彼此看着对方,笑着,然后擦肩而过。破碎的阳光重新聚合,透过密密麻麻的彩绘玻璃照在了他们身上,他们透着颜色的影子重叠在墙上。

每一个故事的结束,都是下一篇故事的开始,越过今天,翻过这一页,迎接他们的又是一个漫长的秋天。每个人的故事都很长,需要用一生去慢慢讲,外面的世界会发生多少新闻,从来没有人会知道,但人们依然上班、做饭、说着、爱着,就像没发生事一样,自顾的走在自己的路上。

我只是讲到了这里,然而,他们却还在继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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