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于河边走过,见桃花开得极盛,河中有旧舸,兰桨已折,被柳枝系于根底,空接落英。我实在是个俗女子,比不得宝钗只挹翠,不爱春风桃李。站在树边的我纠结到不行,终是无良地摘了很小很小的一朵,仔细捧在掌心,直到走回家中对镜挽进了发间。说来羞赧,真是自恋又自私之举。待黄昏,花朵微颓,遂取下夹进书页,他日翻检起来,也算春事一桩。
前几日言及梦中行尽江南烟水,总不与离人遇。不知是你们祈愿有效,还是自己减了执着之心,竟于当晚,再遇故人。
梦中,朋友说在转角店铺遇到他,我立刻去寻。然平日常走之路竟然走错,拐至陌生的高坡。我推着车翻过坡,四处问人如何到终点,他们与我指路,我又在狭窄的巷子东窜西窜,怎么也出不去,万分着急。手机传来友的短信,说与他聊了几句,甚觉才华横溢,我记得梦中那条短信的内容,她说:“这个人言谈自然,极尽光阴之学。”那时我依旧迷路在巷陌,着急得想哭。之后,他离开,我找不到出路,与之错过,来不及说一两句清淡的话。
“你瞧,在梦中,我也因自己的笨拙将你错过了。我困于歧路,你与旁人谈笑风生,中间隔的,是纵横的阡陌与琳琅的繁华。之后我就醒了,窗外寂静,偶有远处的车鸣,旁人家早起外出的声音。我记下这些,四顾茫然。”那日梦觉,写下这些,今日摘下。
这几日路两侧的紫叶杏葳蕤得紧,一茬一茬的淡红,皆是落英,风一起,倒似今年冬日错过的霰雪。孩童散学,于马路上打闹嬉戏,话语极可爱的,真不知他们的心中是怎样纯然无染之物。
少时,我是在祖父的风筝中度过的。那时十里韭绿,荠麦青青,更有樱桃晚风,猗猗竹林。祖父是善画之人,徽墨山水、鱼虫花鸟,画一物像一物。可惜笨拙如我,未继承得衣钵,引为大憾。
前日刚和小丫说,人生唯鲜花饼不可辜负,她言亦然。于淡暖午后,一壶滇红,一碟鲜花饼,真乃烟火神仙,又何必羡什么比目鱼、双飞燕?昔闻有善酿酒者可造千日酒,饮之千日醉;又有女子以桃花荐酒,谓之桃花酿;又有梨花入酒,谓之梨花陈酿。凡此种种,非素心清旷之人不可出。若得一盏入喉,不必浓烈醇厚,薄淡亦可辄醉。
方才在楼下闲步,桃花比昨日又稠密许多,颜色愈发招摇,似要引我招酒一盏。耳中有歌掠过,极动听空灵,为《山谷里的居民》。曾于旧文中提及,今复闻,有新感,与你们共赏。
这几日风雨晴日不定,出门记带伞,莫惹风寒。若为晴好天气,可踏歌寻游、泛舟湖上。至于繁忙闲逸、焦灼无赖,借一句旧言:人间诸事,适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