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朝凤,不只惊一树蝉鸣

 《百鸟朝凤》作为吴天明导演的遗作,用传统中国古乐器唢呐在民间的兴衰,为唢呐本身也为自己都奏响了一曲只为德高望重者吹奏的百鸟朝凤。

 唢呐作为传统民间乐器,在北方农村最为寻常不过,红白事不可或缺的便是唢呐助兴,从小到大,红事白事也经历不少,虽然不能尽识谱名,却也知道红事该吹什么曲,白事该吹什么曲。记得小时候家旁有一条大河,每每从河边经过时,总会看到几个年轻人坐在船上在岸边对吹着唢呐,故而在电影中看到小天鸣和小蓝玉一起吹唢呐时倍感亲切,也勾起了儿时的回忆,现在许是看不到这样的场景了,可是还好,家乡的唢呐倒是没有消失殆尽。

 电影中焦三爷作为焦家班班主,百鸟朝凤的继承人,担当着唢呐传承与对逝者荣耀的褒勉。焦三爷说收天鸣为徒是因为他父亲跌倒在地上时他落下的那一滴眼泪,天鸣也一直记得他在师傅面前发过的誓,要把唢呐技艺传承下去。真正的手艺人的传承是需要他们这种热爱,心善,坚守的。但是两个人的力量终究抵不过时代变迁凶猛的攻势,唢呐遇上西洋乐器终究还是逐渐被人们抛弃。其中我看到了天鸣的无奈,焦三爷的不甘。电影中有三处让我心酸,一是焦三爷将自己曾练过的第一把唢呐递给天鸣时,天鸣落的泪让我心头一紧,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而今师道衰落,老师真的只成为一种职业而再无师徒情谊相连了。人只知老师教书,却忘记了老师也育人,师者,父也。第二处让我心酸的是,焦三爷听闻游家班要解散时,顶着哮喘跑去帮天鸣聚集师兄弟,他看着徒弟们无神迷茫的眼神时,也许是无奈,也许是失望吧。他吹百鸟朝凤吹到咳血,将血咽下后又去敲鼓,当看到这时,眼睛已经酸的不行了,这是一种怎样的热爱,这是一种怎样的坚守!第三处心酸是游天鸣在西安城楼上看到唢呐匠将唢呐当做乞讨的工具,这是多么嘲讽,昔日端起唢呐便可坐太师椅的匠人如今却将自己的技艺作为乞讨的筹码,唢呐的灵魂不再,昔日只有德高望重者才配吹奏的百鸟朝凤,如今懂它的人不再,只知它悲,只知他吹的曲是为了生计,真是讽刺。

 时代进步过程中,有太多的东西被我们丢掉,当它即将消失不见的时候,我们又发现它的可贵,录几首曲便以为能留它长久,可是前人之音,后人难再吹奏,很喜欢匠人这个词,匠人有匠心,唢呐在我们那叫喇叭匠,听着虽觉不雅,但是加上匠字总能觉得它是一门手艺,是一门艺术。民俗中和唢呐一同的不尽其数,可是真正能够坚守它们的人却又不多,别让百鸟朝凤成为广陵散,别让民俗成为一纸非遗,存在便是要给人耳听面观的。

 从朋友那听到一句话,消逝意味着有人坚守,意味着曾经辉煌,光想想这两点,都足够让我热泪盈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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