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徐渭就是金瓶梅的作者笑笑生吗|史解金瓶梅第5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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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懂军事和民间文学,从金瓶梅自身特点看,绘画这个元素也是不可忽略的——

你看王婆这十件挨光计,洋洋洒洒一大篇,就这么一口气说下来,毫不生涩非常流畅,且非常有既视感,十个过程栩栩如生,历历如在眼前,像什么?

是不是就跟作画一样,酝酿良久,胸有成竹,然后提笔落字,一气呵成!

这个徐渭徐文长,偏偏是中国美术史上最著名最牛掰的画家之一!

牛掰到什么程度?四十岁之后才开始学画,结果收了一大批隔代粉丝,且,都是巨匠级粉丝:

郑板桥、齐白石……

金瓶梅一书中隐藏的绘画线索还真不少——

大家还记得,第二回最后,就是西门庆五顾茶坊时,王婆为了强化自己卖茶不赚钱,只靠做各种中介维持生活,有一番很奇怪的话:

老身不瞒官人说,我家卖茶,叫做鬼打更。三年前,六月初三日下大雪,那一日卖了个泡茶,直到今天不发市,只靠些杂趁养口。

——六月初三日怎么会下大雪?岂不成窦娥冤里的六月飞雪?确实——当年严嵩倒台,胡宗宪受其子严世藩牵连下狱,最终瘐死狱中。

听到胡的死讯,徐渭义愤填膺:一个对国家和民族有着巨大贡献的功臣,却因为弄臣口舌惨遭死去,天道不公!胡对灭倭寇为首功,杀徐海、诱王直,多次打贩倭寇,让倭寇从始不敢再范境。对于这样的功臣,帝国应礼遇有加,不致惨遭诛杀!

作为胡宗宪最敬重的幕僚,徐渭为此写下《十白赋》,又作《祭少保公文》。留下《自为墓志铭》,拨壁上钉贯入左耳,更屡次自杀,命若游丝。有《乙丑看迎春》、《忿从何来》、《陈山人墓表》等诗文,又有《风竹》《雪竹》《雪压梅竹图》等画及题画诗。

徐渭的《雪里荷花图》,冬雪竟然遮盖着夏荷,可谓史上玩穿越第一人。画中进一步题诗明志:

“六月初三大雪飞,碧翁却为窦娥奇。

近来天道也私曲,莫怪笔底有差池”。

表面是斥天道不公,却实是指斥世道暗昧,异像更多地表达徐渭对世界的绝望。

此与金瓶梅全书无处不在的绝望气息,何其相似!

奇绝,也是绝望的一种。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徐渭的诗,那就是奇。张岱以“奇绝”二字概括徐渭的书画。而冯梦龙将《金瓶梅》列为四大奇书之一;李渔则更是将其列为第一奇书。

二者风格如此相近,让人浮想联翩:

以奇人、奇情、奇书、奇画,写出奇小说不奇怪吧?

金瓶梅作者是谁,可谓千古难题,文学界的哥德巴赫猜想,之所以扑朔迷离,不仅是由于明清小说作者有不署名的传统(当时小说这一文体的地位不高),更由于金瓶梅讽喻意味太强,当时容易惹祸,故欲盖弥彰,语焉不详,张冠李戴,甚至嫁祸他人,导致五百年来众说纷纭。

好在真理越辩越明。

《金瓶梅》作者为王世贞,这是明末清初流行了近三百年的说法,也是我小时候对该书的唯一记忆,但王作为万历年间的文坛领袖,得志文官集团代表之一(十七岁中秀才,十八岁中举人,二十二岁中进士,官至南京刑部尚书),能文不能武,且鄙视小说创作,此说基本已被鲁迅、吴晗、郑振铎三大现代学者联手推翻了。

金学专家吴敢曾这样总结20世纪《金瓶梅》研究历史:

“潘承玉关于徐渭说,与黄霖关于屠隆说、卜健关于李开先说、许建平关于王世贞说,在当今《金瓶梅》作者研究成果中,可以并称为四大说。”

有意无意,他把潘承玉的徐渭说放在四大说之首。概因为他认为,潘承玉的论证最为严密。

其实,金瓶梅作者笑笑生是徐渭的考证,最早出自英国人亚瑟·戴维·韦利(让我们汗一个先),具体时间是1939年。

说来话长,下面的解读中,我们会一一论证、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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