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已收正月半,山南山北花缭乱。闻说洊亭新水漫,骑款段,穿云入坞寻游伴。 却拂僧床褰素幔,千岩万壑春风暖。一弄松声悲急管,吹梦断,西看窗日犹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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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水漫”说明是在雨后,经春雨洗礼,郊原格外清新。( 款段,马行迟缓貌。)
正是骑毛驴野游,心闲意静,恬然自若,什么升沉得失,尧桀是非,仿佛早抛至九霄云外,其精神风貌之 然尘外,一望可知。定林寺左右,峰峦复沓,后环屏风,前障桂岭,其间云雾缭绕,跨驴绕行山径时,要通过云层,故曰“穿云”。山间谷壑毗连,四周峦嶂如屏,形成不少花木丛生的天然坞堡。
不畏云雾迷茫,不避谷堐低湿窈深,不计山路崎岖回环,而去寻访游伴,探奇览胜,一句中连用“穿”、“人”、“寻”三个动作词,充分表现了词人一心寻春的浓厚游兴,描绘出他那“山野之人”的生动形象。值此东风骀荡,春光融融,词人怡然自适的心境也仿佛与大地春色融契而为一,加之游山的困乏,于是他渐渐沉人静谧而深稳的梦中。不知何时,山间的一派松涛之声,把他从酣梦中惊醒,抬眼望去,红日照临西窗,而阿人的睡意犹未足呢!
政治家兼文学家的王安石,这时身在山林,但他的内心世界并未完全平静。政局的变化,常使他有无力回天之叹。虽然他极力放情世外,“临溪放杖依山坐,溪鸟山花共我闲”(《定林所居》)
全篇纪游,借入山寻春的生活片段,体现隐居钟山的情怀,即事写景,全以白抽手法勾勒,物象清幽,气韵萧散,在充满脂腻粉香的北宋前期词坛上,这首词的题材及其“瘦削雅素”(刘熙载《艺概》评王安石词语)的艺术风格,都使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此文转载,略有删减,原作者:刘乃昌 崔海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