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华，今日怎么得空来桃林，稀客呀，这边坐。”折颜努力扯出最真诚的笑容，一边仔细观察帝君的神色，心里紧张得一塌糊涂，难不成帝君反悔了？上次自己能从太晨宫全身而退，只是帝君没有反应过来？

帝君在石桌旁落座，看向折颜，“折颜，九儿服了忘尘丹，是本君有错在先，不会过于追究于你。”

“谢帝君宽宏大量。”折颜连忙起身拱手。

帝君瞥了他一眼，“本君知道你有意隐瞒，忘尘丹的事你没有那个胆子，如果本君猜得没错，这事定与白真和白浅有关。”

“丹药是我炼制的。”折颜仔细观察着帝君的神情，不知要怎么措辞。如果说完全怨自己，由自己一力承担吧，帝君定会瞬间将桃林夷为平地，不这样，又怕帝君迁怒白真白浅，左右为难。

帝君盯着折颜，“本君心里有数，此事以后再说。只是，九儿脸色极差，你现在就启炉炼制一些丹药，帮她调理身体。”

“你见着她了？”折颜一脸惊讶，看帝君点头，噌地一声站起身来，“你何苦来哉？你这又是要唱哪一出？东华，我们活了几十万年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看开和想开是两回事，我心里放不下她，走，去炼制丹药。”帝君说着起身，朝炼丹房走去。

折颜深呼吸，努力装出一副定力十足的模样，紧走了几步，追上帝君，“东华，说说看，你到底想怎样？”

“没想怎么样。”帝君瞥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折颜心里抓狂，却又不敢造次，走进炼丹房，开始挑选滋补药草。一不留神回头，看到帝君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条口子，赤金血源源不断涌出，帝君气定神闲地拿着一个白玉瓷瓶接着，姿态甚是优雅。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折颜快步走过来，施法就要帮帝君止血。

帝君侧身躲过折颜的术法，待白玉瓷瓶接满了，暗中对着白玉瓷瓶施了一个术法，伸手递了过去，“本君的赤金血有上好的滋补功用，放进你的丹药，定能立竿见影。”

“那是，你东华帝君修行数十万年，你的赤金血每一滴都是稀世珍宝，仅仅一滴就能抵得上普通仙人数百年的苦修，可以增强仙人的修为，还能够修复元神所受的创伤。只是，小九那丫头这次只是受了点惊吓，你老人家如此兴师动众，你不觉得……”折颜谨慎措辞，“你不觉得过于小题大做了？”

“不觉得。”帝君手指拂过胳膊上的口子，看着口子愈合了，才看向折颜。

折颜那个气呀，想揍人的冲动前所未有的强烈，他攥了攥拳头，“东华，听说若是有人元神受了创伤，只要每日三合赤金血养着，不日便可以完全恢复。这样，我干脆将小九诓来桃林，你索性直接拿生血喂着，岂不更好？”

“你……”帝君扬了扬眉头，“那倒是好过将血融进你的丹药，只是，你敢？”帝君说完，看向远处，叹了一口气，低声嘟囔了一句，“生能尽欢，死亦无憾。”说完，仙遁而去。

折颜看着手上的白玉瓷瓶，叹息又叹息，神情甚是凄然，拈着瓷瓶说道，“情之一字，果然能让人生，也能让人死。”

折颜炼制好丹药，送到青丘时，已是傍晚时分。傍晚的青丘，风光恬静幽美，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空，远远看去，天光湖色浑然相融，熠熠生辉。

镜湖边，玉兰树下，凤九一颗又一颗往镜湖里丢着石子。

折颜信步走过去，伸长脖子看向凤九，“小丫头，一个人玩呢？你小叔呢？”

“咦，折颜上神你来了。”凤九脸上依然有几分迷糊，努力挤出笑容，“小叔还在陪爷爷奶奶用饭，我吃饱了，出来消食。”

“哦，”折颜寻思着要怎么套话，就听凤九说道，“今日早些时候来客人了，他们来找爷爷。可是，爷爷出来迎接他们，三殿下去了爷爷的仙府，一位银发的神仙跟爷爷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他叫什么来着……对了，爷爷叫他帝君。他可能就是你藏书里那位东华帝君，长得还蛮好看。”

折颜心里不知是喜是悲，凤九这是完全将帝君忘了。他一边为自己炼制的丹药得意，一边又为昔日的同窗抱憾。

遇到一个知心人不容易，相遇却不能相守，太让人惋惜。

折颜收敛心神，将丹药递给凤九，“这是我刚刚专门给你炼制出来的丹药，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桂心”，有桂花香气，你闻闻。”

桂心，当木头变成提手，提得起放不下，就是挂心。没错，那老神仙整日对某人牵肠挂肚。

“嗯，很淡的桂花香。”凤九闻着皱了皱眉，“怎么有一股血腥气？”

折颜一惊，狐狸的鼻子太过灵敏，确实不好糊弄。

“有吗？”折颜拿过来放鼻子下面嗅了嗅，“对了，放了一些鱼腥草，我明明用甘草遮了一下，怎么没完全遮住？看来下次要多放一些甘草。”说完，递给凤九，“一日一粒，睡前服用，七日后我会送新的丹药过来，记住了？”

“嗯，谢折颜上神。”凤九真诚道谢。

折颜盯住凤九，看了半晌，“丫头，你这气色真的不好。跟你说实话，为了这七粒丹药，我费了不少心思，其中有一味血凝，珍贵无比，堪称世间极品，可以跟东华帝君的赤金血比肩，你明白吧？”折颜仔细观察凤九的神色。

谁知凤九一脸平静，“赤金血很稀奇吗？谁需要了就找那谁……对，找东华帝君要一滴就好了。”

“找帝君要一滴？”折颜一把拍在自己额头上，心说除了你，谁敢想一下？就算是想了，也就只是想想而已。折颜无奈地摇头苦笑，“小九，那东华帝君也不是那么平易近人，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谁敢这么想。”

“是吗？想都不敢想？折颜上神，你不会是诓我的吧？”凤九说着眸子里闪过一丝顽皮，“要是我下次再遇到他，定要跟他讨一滴赤金血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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