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去哪儿了？”
“她不回来了。”
——
春兰初进李村时是在一个有着明月的夜里，她一袭红衣，没带任何行李，独自一人来到了这片贫瘠的土地。
夜已深了，村里的人大都已经睡熟，不大的村子只有偶尔的几声犬吠以及略微嘈杂的虫鸣给这寂静的夜上了点色。
春兰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杨柏林的。
杨柏林是这个村里土生土长的农民，已经32岁的年纪还没能娶上媳妇，整天就是跟自家的四亩三分地较劲。而今天因为地里的农活比较多，他又不想再堆到明天就一股脑地干完才回了家。
杨柏林手里提着一盏破旧的猪油灯，晃晃悠悠的顺着一条熟悉的小路准备回家，却不料在转角的地方遇到了一袭红衣的春兰。
突然遇到一红衣女人，且又是在夜里，按理来说是人都应该有几分害怕，但杨柏林却没有。
她只简单地站在那儿就轻易地抓住了他的灯光，他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咽了咽口水问道：“姑娘不是这里的人吧，怎么这么晚了也不回家啊？”
春兰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紧张，但又无路可退，只能靠上去：“我没家了，也是误打误撞才来到的这儿，大哥你能不能收留一下我？”
杨柏林求之不得，自然是满口答应。
于是那一晚，春兰跟着这个刚刚认识的男人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杨柏林的邻居阿狗有事过来敲门，可敲了半天却是一个女人来开的，而且还是一个穿着男人衣服的漂亮女人。
阿狗激动的跑了。
然后不到半日，村里人都知道了光棍杨柏林有了个漂亮媳妇，一个个的都争着抢着来看，但是杨柏林家的大门却一直没有再敞开。
而此时屋里的杨柏林看着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春兰，急慌慌的跟她解释：“这、这村里人都喜欢嚼舌根，春兰你别生气，我这就去跟他们解释！”说着他就要出门，可春兰却拉住了他的手。
“我没家了，你给我个家，我当你媳妇好不好？”
杨柏林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心里喜悦的几乎像个才20岁出头的毛头小伙。
“好好！”
春兰过来亲他的嘴，她闭着眼睛，睫毛轻颤，杨柏林却只当她是紧张，抱起她上了炕。
杨柏林真的和春兰成了夫妻，两人一起下地干活儿，一起去村口打麻将，仿佛和村里的那些夫妻没什么差别。
但却没有人知道，在一个又一个有着月明的夜里，春兰生都会无眠地坐起来对着窗口发呆，眼里有着如水的抑郁，可是包括杨柏林，他们都不知道。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一年后春兰为杨柏林生了个儿子，可杨柏林却变了。
他开始对春兰大喊大叫，偶尔还会动手打她，但春兰却总是一言不发，眼中依旧有光。
这是杨柏林最绝望的时候，因为他觉得他似乎从未拥有过她，更没有任何去征服她的办法。
不久之后，春兰来时穿的那条红裙不见了，她翻箱倒柜怎么也没能找到，她便去问杨柏林，却没想到再次招来了他的打骂。
他揪着她的头发个狠狠地骂她：“还要找那件衣服？！你这个淫贱的女人，要是当初知道你嫁过人，还逃婚，我怎么可能娶你！你这是让我老杨家蒙羞！”
春兰任由他打，面色难得的灰暗如灰：“你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呵，要不是遛乡的那个老头认出了你，你还要准备骗我多久！”
春兰不说话，杨柏林就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他吼道：“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啊？！你要这样对我！”
“那除了这件事，我又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春兰语气平静：“难道就一定得让我去嫁给一个外乡老头才是对得起你吗？”
杨柏林顿时失了力气，他看着春兰凌乱的头发以及被他撕扯的不成样子的衣裳，突然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大力的将她抱进了怀里。
——
后来在一个有着如两年前同样明月的夜里，春兰放火烧了杨柏林的房子，然后自己去警察局自了首。
杨柏林去保她，她不出来。
再后来，村里人问她儿子：你妈妈去哪儿了？
儿子说：她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