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微信里有人来加我,我问,你是?对方回,你发小。不用多想,我就知道她是谁。因为,生命中能称发小的人,委实不多。
发小,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具体点说,发小,就是一个馍馍合着吃,就是一根冰棍轮流舔,一把瓜子分着嗑的人。
我们同一个姓,我们的名中有重字,我们住一个门口,我们同样的年龄。这样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于我只有两个。
她家住的是一个平顶的窰洞,我家住的是一个四合小院。她家在坡底,我家在坡上,相隔不足百米。我俩很小的时侯,就坐在一起照了一张黑白照片,至今还在镜框里泛着岁月陈旧的光点。她是三月生的,我是八月生的,所以那个照片里的她比我高出了半个头。
我们一起在她家房顶上玩家家,破碎的瓦片当锅作碗,摘下的叶片作食入饭,一个个漫长的下午我们在树叶的碎光下度过。
冬天下雪后,那个坡被顽皮的孩童们溜成了青色发明的冰冻滑道,也只有生性顽劣的我才敢和男孩子们一道或站或蹲或趴一股作气从坡上冲到坡下,她常常安静地在坡下等我。
我们一起在她家的院子里跳方踢踺,有一次簸米簸糠的时侯,她簸起了我,该我簸她时用力过猛把她摔到了地上,她当场流出了鼻血,好几天都不理我。
实际上,因我早上一年学,我们不是同学,我一直比她大一级。后来我继续读书,她初中毕业后就去学裁缝。再后来,她遭遇了一些人生变故,我们多年未见。我们的人生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辗转半生,她终又归来在我们村她娘家安家落户,如今儿女成人,房子也买妥,也算是安稳度日。
那一刻,她回的这三个字,我不需犹豫就知道是她。除了她,没有别人。
于是,再次回娘家,我又多了个去处。一个电话,一碗拉面就在等我,等我和她就着回忆下咽。饭后,熟悉的村落,旧时的小路,共同的记忆。只有她,才懂得,你为什么要走这些角落。只有她,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她一起走。
除她外,我还有一个特殊的发小。这个特殊,是因为我和她除了发小,还有很多种关系:亲戚、邻居、朋友、同学、干姐妹……
我们是亲戚,很近的亲戚。论说她该称我为姨,可她的生月比我大,所以她始终叫不出口。我们是同学,从小学到中学,她刻苦勤奋,成绩始终领先于我。
上初中时,我们一起寄宿在学校旁的村子里,三年来形影不离,留下了太多的回忆。教室里成绩的好坏同学间关系的亲疏,公路旁放声的歌唱小河中玩水的嬉戏,树林中明天的畅想小屋里无尽的遐思……
后来,我上了师范,她上了高中。再后来,她也经历了一些人间的沧桑,饱尝了世事的苦痛。如今,她总算是苦尽甘来,有一个体贴能干的丈夫,有一双可爱乖巧的儿女,关健是她自己修来了菩萨般的善心灵性。
我常常在疲惫或迷茫的时侯,就会不自觉地找到她,在和她的聊天中清洗我灵魂的污垢,获得身心片刻的舒缓。
她的家,就是道场。她的谈吐,宛若莲花。她的面孔,如圣母般光洁。她的思想,象佛光闪烁。和她在一起,我是平静的,我在平静中,才渐渐强大。
佛渡有缘人。我想,发小的缘更是几世修为而得来的吧。
你出走半生,归来仍能在彼此眼中似少年的,大概也只有发小了吧。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