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泰国体罚记

百科上搜索:体罚。指对未成年人身体的责罚,特别是造成疼痛,来进行惩罚或教育的行为。

现如今在教育行业已经明文规定禁止体罚学生,但在我们甚至我们父母上小学那会儿,几乎都经历过被老师打手心或者罚站等。

为人父母者或者中小学教师都应该体会到教育孩子是一门费心费力的学问。不是用简简单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者“不打不成器、棒下出孝子”等方式方法就可以应对教育这一复杂课题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适度适当的惩罚是必要的,既能帮助教师管理学生,也能规范学生的不良行为习惯。

但这个适度和适当的标准和界限很难界定,过犹不及,稍不留意踏入禁区,轻则工作名誉尽毁,重则给他人带来无法磨灭的伤痛和后果。

所以,我一直深知,教书育人是神圣庄严而任重道远的。

我带过一心只为学好汉语的留学生,也带过完全不畏惧汉语老师的国外中小学生,带过要求颇多的成年商务班,也带过重玩不重学的兴趣班。在每个群体中都会有一两个学生特别令老师头疼,左右为难。

在泰国带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三班的男生多,调皮捣蛋的人也多。我到现在还记得其中三个男孩。

一个叫白龙,高高壮壮的个子,大眼睛,暗黄的皮肤,说起话来粗声粗气。一个叫毛杰,个子小但很壮,总是嬉皮笑脸地扯班里女生的头发,一有风吹草动溜得比兔子还快。还有一个男生叫徐成,长得不高,又瘦又干瘪,皮肤黝黑黝黑的,应该经常在太阳底下晒。

白龙毛杰和徐成在我刚带三班的第一个星期还算听话,没有什么太违反纪律的行为,无非就是快下课的时候请假去上厕所,磨蹭到下课铃声响起,就不用回教室可以直接去操场玩儿。这些小九九在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心里很常见,我心里有数。

大概摸清楚我的性子后,慢慢地,这三个孩子开始堂而皇之地迟到。经常课上到一半才慢悠悠晃进教室,一问去哪里了三个人异口同声说拉肚子了。底下别的孩子偷偷说,八成看高年级的男生打球去了。

我有些失望,心里想着我放你们一马,你们倒真把老师当傻瓜呢!

那天课后我把三个孩子叫到一块,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们。因为泰语实在匮乏,磕磕巴巴讲了一通,三个孩子时不时相视而笑,最后都顺从地答应以后不逃课了。

前天答应的好好的,才坚持两天,又故态复萌。因为这三个孩子的带头,班里有几个男生也跟着,一上课就跑出去看球。

那天上课10分钟后班里还有5个男生没进教室,我郁闷地让班长去把他们叫回来。

又10分钟后,正上着课,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班长用汉语跟我比划说,她去叫他们,他们不听,苏老师正好路过,问明缘由后很生气,抓着他们拎回来的。

苏老师是学校中文部主任,学生们都很敬畏她,那天之后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

苏老师让五个男生在黑板前跪成一排,又让班长去做个什么。我看到毛杰的脸色都变了,白龙紧闭嘴唇。其他新加入的男生有的开始哭起来。

苏老师一言不发,片刻后班长回来了,手里拿着5根细藤条,苏老师示意她放在讲桌上。底下学生们对这画面似乎并不陌生,仰着小脸静静看着。

苏老师抽出一根藤条,白龙识趣地伸开手,“倏~倏~倏~倏~倏”,连打五下,白龙疼得瞬间收回了手,牙齿紧紧咬着嘴唇。苏老师严厉地命令道:“手来。”白龙颤抖地伸出另一只手,苏老师用自己的手扶着白龙的指尖,“倏~倏~倏~倏”,又是连着好几声,我看到白龙的手心出现了鲜红的细条印子。可他最后一声都没吭。

一人一根藤条,一个一个轮着来,轮到毛杰的时候,苏老师一藤条下去,毛杰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他疼得无法站定,苏老师直接打在了他身上,一鞭又一鞭,毛杰在台上乱窜,一边跳一边大哭着求饶。

不知道是不是打到了墙,藤条突然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嚓”,然后断了。这一幕吓坏了众人。

徐成突然扑到我身边,一把用手抓住我,哭着道歉,说自己错了,让我救他。

苏老师一把扔掉了手里断的一节藤条,挑了根新的,指着徐成说:“过来。”徐成吓得退到我身后,我轻轻叹了口气,走到讲台上,也挑了一根藤条。

台上台下的学生们都不明所以地望着我,我笑着对苏老师说:“苏老师,谢谢您今天专门过来一趟,您也累了,剩下的交给我吧。”苏老师的怒火似乎散了些,她点点头,收了藤条,站在一旁。

我站在讲台上,严肃地问台上的学生:“你们知道苏老师和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学生们小声回答:“因为我们犯错了。”我接着问:“你们错在哪里了?”学生们依次说迟到,逃课,不尊重老师等等,我问:“做错了事该不该罚?”他们点点头,我接着说:“自己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责任,知错才能改错。”

我用藤条用力地给剩下三个孩子一人打了一下手心,他们吃了痛也长了记性,就可以了。我让五个孩子一起给苏老师低头认错,苏老师点头让他们回座位了。

接下来的时间苏老师用泰语教育着学生,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底下孩子们认真地听着,我看到那五个孩子时不时望向我,向我投来感谢的目光。

后来得知,在学校里惩罚学生是泰国老师经常会做的。罚站,罚顶书,罚抄写,打手心,打屁股,打小腿都很平常。有一次路过其他教室门口,我发现所有学生都顶着书跪在地上,讲台上的本土老师见我走过,微笑地探出头来和我打招呼。

白龙和徐成后来慢慢懂事了,不再逃课偷跑出去玩,徐成的成绩在学期末的时候居然考进了前五。毛杰还是会偶尔假装上厕所偷溜出去玩,但上课确实比以前认真了很多。

有时候我会故意提前下课把他堵在厕所门口,微微一笑,毛杰会作贼心虚地求我不要和苏老师告状。我告诉他只要上课认真,我一定不告诉苏老师。

我用这样的方式向孩子们传达着一个信息:我也是从孩子过来的,你们的小聪明我了如指掌。

不过那天以后我再也没用过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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