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平静的生活》:只有内心足够平静,才能拥有平静的生活

生命太短暂了,不应该用来记恨。人生在世,谁都会有错误,但我们很快会死去。我们的罪过将会随我们的身体一起消失,只留下精神的火花。这就是我从来不想报复,从来不认为生活不公平的原因。我平静的生活,等待末日的降临。——夏洛蒂·勃朗特《简·爱》

如何才能像简爱说的那样,平静的生活?杜拉斯的第二部小说《平静的生活》正好给予我们答案。这部小说看似是一个悲伤又凄凉的谋杀故事,实则是一个女孩在平静的生活下,克服贫穷、孤独、死亡所带来的对生活的厌恶感,找到生命存在意义的一次心灵的成长。

玛格丽特·杜拉斯是法国当代非常著名的女作家,被誉为“法国罂粟”,她的《情人》《广岛之恋》是大家非常熟悉的作品。《平静的生活》是杜拉斯的第二部小说,但她认为这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小说,因为她觉得第一部小说《厚颜无耻的人》既幼稚又愚蠢。

小说前半部分主要以叙事为主,主要讲述女主弗朗苏的父亲被舅舅忽悠挪用公款,从市长变为贫民,一家人搬到乡下以种地为生。弟弟也因此只得和不爱的女佣结婚,弗朗苏告发舅舅和弟妹私通,舅舅死在弟弟的博斗之下。弟弟终于可以和心爱女孩在一起,却发现她移情自己的好友,卧轨自杀。弗朗苏目睹整个过程。

后半部分是弗朗苏试图自杀,面对死亡时的内心独白和寻找答案的一个心路历程。直到全书最后一句话,终于迎来了阳光,她等到了所爱之人。

表面平静的生活,充斥着死亡、孤独、灰暗、悲伤、懊悔、不安、绝望和痛苦。

弗朗苏在农庄每天的生活,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又一年,重复这样的日子,看似一切都是那么风平浪静。这一切,从蒂耶纳的到来慢慢开始改变。蒂耶纳带着神秘色彩,寄住到自己的家里,弗朗苏渐渐爱上了这个男人,但蒂耶纳的态度令她捉摸不透。弗朗苏夜夜思念蒂耶纳,渴望他来到自己的房间。她没等来蒂耶纳,却听见舅舅和弟妹在隔壁房间偷情的声音,日复一日。

不知是憎恨,恨舅舅让全家人变得穷困潦倒。也不知是愤怒,愤怒弟妹背叛尼古拉。也不知是嫉妒,嫉妒他们相拥而睡,自己却孤身一人……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她想要改变,她想冲破束缚。弗朗苏萌生一个邪恶的念头,她要舅舅去死。于是,她向尼古拉告发舅舅和弟妹私通。终于,舅舅被尼古拉重重一击。弗朗苏及一家人每天听着舅舅的呻吟声,直到他死去,外人都以为他死于马蹄之下。

舅舅死了,这个害他们一无所有的罪魁祸首终于消失了,生活可以变得更好吗?表面上是的。尼古拉如愿和心爱的露丝在一起,每天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实际上,弗朗苏、尼古拉都在惶惶度日,假装若无其事,掩饰内心的悲伤和不安,表面上风平浪静。

很快,这一切平静又被打破。尼古拉发现露丝移情爱上蒂耶纳,不知是出于杀死舅舅的内疚,还是出于对露丝的爱,他过不了自己那关,最终卧轨自杀。父母受不了打击,也疯了。

见证了舅舅和弟弟的死亡,弗朗苏开始怀疑,人存在的意义,她感觉自己只是一尊躯壳,“我是一个模子,里面倒入了某个不属于我的故事。”只有呼吸能让她感到自己还活着,“我原本可能以成千上万种死法中的一种死去,可我成功地走过了二十五个年头,如今依然活着,还没有死。我在呼吸。从鼻孔里呼出的气息真实、微湿、温热。”

蒂耶纳鼓励弗朗苏去散心,钱由他出。弗朗苏来到T市海边,开始思索发生的一切。舅舅和弟弟死了、父母疯了、侄子被带走了,自己是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死亡、孤独、灰暗、悲伤、懊悔、不安、绝望和痛苦包围着她,弗朗苏试图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人们总是被外界的纷纷扰扰所困,内心无法平静,无法获得幸福。

人们总是容易被外界的纷纷扰扰所困扰,总以为当下是最痛苦的生活,要么浑浑噩噩度过每一天,要么废寝忘食消耗每一天。无论哪一种极端,都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弗朗苏的父母沉浸在过去,舅舅和弟妹私通,尼古拉放不过自己,弗朗苏痛苦和厌倦。这背后,逃不开名、利、权、情、欲几个字。

人这一生,越是执著于追求这些虚名,越容易沉沦于俗人俗事,越容易失去自我。当一个人一旦无法达到预期的生活,就开始浮躁、焦虑、紧张,拼命想要逃离、想要改变。

《此生未完成》的作者于娟曾试图用三年半时间拿到一个挪威硕士、一个复旦博士学位;为了考取各种证,拼命熬夜、消耗身体;总是不甘心碌碌无为,总是想把一切做到最好。当她确诊为乳腺癌晚期时,拿到博士学位、工作刚刚稳定、婚姻美满、儿子刚会叫妈妈、父母可安享晚年,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美好。

如果不是因为生病,她还要拼命写论文、争取获得副教授职称,虽然她也不知道拿到职称后又要干什么。反而是生病以后,目标只有一个:活下来,却很容易变得开心。

生死面前,其他事情都是小事。只要能够活下来,什么名誉、金钱,都是小事。只有内心平静,才会真正让人感到幸福。

白岩松曾说过,无论谁,不平静,都不会幸福。

真的是这样,内心不平静,即使拥有再多金钱、再显赫的地位、再高的荣誉也无法获得真正的幸福,因为浮躁的内心会让人欲望膨胀,会让人迷失自我。

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就像人们常说的,开开心心也是一天,忧愁焦虑也是一天,何不平静安然地度过每一天呢?追求可持续的长久人生目标会让人更快乐,短暂的名、利、权、情、欲都只是昙花一现。

只有内心足够平静,才能拥有真正平静的生活。内心平静,才是真正的平静。

在海边的15天,弗朗苏不断反思自己的一生,活了二十五年,对父母言听计从,一天又一天重复无聊的生活。一家人都平静而麻木地生活,所有人都在等着外界来改变现状,“其他人只能等着变老,披上沉默这张越来越厚的皮。”

弗朗苏不断地审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和自己的意识斗争。她想自杀,意识里的另一个自己却不断把她拉回来。她的思绪不断从现实、想象、幻想、回忆之间来回切换,不停逼近死亡、感受死亡。

当她准备溺水时,赤裸裸的恐惧出现在眼前,面对死亡她本能不愿意死去,自我的求生意志拯救了她。人总是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才真正感受到生的美好。弗朗苏突然明白无论是父母、家人,还是其他所有人,都会有记忆衰退、年华衰老、死亡的一天。

既然死亡是必然的结果,何不好好活着?曾经的生活如此美好,自己却忽视了灿烂夺目的生命。是死让生显得更加可贵。对死亡的思考过程,弗朗苏找到生命的意义,那就是勇敢地去爱、去生活、去追求。“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没有完全结束。明天,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将有自己的位置。”

弗朗苏从生到死,又从死返生。在她决定要好好活下去那一刻,她已获得了心灵的自由和平静。“死亡的过程可能比较快,但人总该来得及找回自己。”

不要求或期盼事情会如愿地发生,事情真正发生了,就坦然接受它。这样做,才能得到内心的平和。“当我明白不该有任何期待时,大概心里才会平静。”

只有内心平静,才能拥有真正平静的生活。否则,无论表面上多么风平浪静,内心永远没有归宿,幸福生活只能在内心找到。正如弗朗苏说,“面对厌倦,我们无能为力。我厌倦了,但有一天我将不再感到厌倦。这一天很快会到来。我会发现根本没有必要厌倦。我将拥有平静的生活。”

处在复杂的社会里,我们不可能达到完全平静而缓慢,但至少可以不断审视自己的内心,不断完善自我,学着内心平静。

首先,要学会享受,享受美好生活。俗话说得好,生活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生而为人,我们不能改变过去,也无法预知未来,我们所拥有的只有正在流逝的一分一秒。用心感受当下的一切,看见它所带给我们的美好。

其次,要学会承受。生活总是充满许许多多的困扰,我们要学会承受突如其来的变故,坦然面对。就像周扬青一样,发现深爱九年的男友罗志祥竟如此渣,不懊恼、不自弃,果断分手,离开渣男,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像弗朗苏一样,审视过死亡,终发现曾经的生活如此美好,幸福就在眼前,逝去的就让它逝去。

最后,要尝试修炼自己的内心。对于我们无法掌控的事情,学会放手,学会忽视,不让欲望、恐惧等占据我们的内心。我们唯一能掌控的事情,就是让我们成为最好的自己,其他事情都无关紧要。

写在最后:

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这样,表面上平静如水,实则充斥着各种不平静。分离、死亡、孤寂、焦虑、忧伤、欲望、痛苦随时包围着我们,有时候生活的各种不如意让我们怀疑自己为何而活,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我们都是“弗朗苏”,我们都在苦苦寻找、挣扎,我们最终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丝丝光亮,照亮我们前行。

幸福生活没有唯一的标准答案,内心平静的生活会让我们生活得更平静,愿我们都能拥有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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