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钢琴师》之童年基因(上)

《海上钢琴师》是一部伟大的电影作品,相信很多看了一遍或多遍的朋友会这么认为。

我也毫不例外。

说来惭愧,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我已三十好几,看过之后,有一种很想找人聊又不知该如何聊的感觉,仿佛很激动,又仿佛很平静;仿佛看懂了,又仿佛还有很多地方没看明白。

于是,按习惯在网上搜索了各种影评,影评中有诸多看点是之前完全没有get到的,更加觉得好看,耐看;于是,这部电影成了我反复观赏次数最多的电影;于是,它大概是现在的我最喜欢看的电影吧;于是,心里一直惦念着,要写一写观影的感受。

真正下笔还是很不容易,电影中可供抒发的点真的太多太多,其中最直接的是主人公1900的童年生活与其最终离不开大船之间的必然联系,哪怕付出生命,他也无法离开海洋来到陆地。所以,先从电影中对“童年基因”对人一生的意义的讲述谈起吧。

1900出生在一艘在英国和美国航线上往返的豪华游轮上,船上最底层的添煤工黑人丹在大厅里找寻富人们是否留下什么好东西时,发现了他。

他是一个“移民弃婴immigrant bastard”,被好心的丹收养,并给他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1900。

他在底层船舱的烧煤锅炉边长大,周围全是底层添煤工,船是他的大摇篮。丹担心他没有身份被带走,于是Virginia号的底舱就是他的世界,他从小就在船舱底下东躲西藏。

1900最早的启蒙阅读是看报纸上赛马的名字,他问丹:what’s Mama,丹回答,‘Mama is a horse’”you know what I say Mama’s the best horse in the world?”

后来,丹对1900说:“Too much reading is bad for you”“Everything off the Virginian is bad”,在抱着1900去摇篮里躺下时说,“陆地上有食人鲨,千万别下船”,“孤儿院像监狱,关没孩子的人”。

后来,丹出意外,三天后去世,1900在蒙着他的遗体的白布上写下“THANKS DANNY”。

丹的遗体被推向大海之前的片刻,1900也许是第一次来到大船的甲板,见到天日,听到大海的呼啸,他仰起头,感受着辽阔的天与海,聆听天与海的呼吸与应和。

这时,一个女声旁白“Music”。

1900在这一刻,失去了丹,迎来了Music。

1900在穿越英吉利海峡的船上,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海上钢琴师的生活,有了朋友,天籁般的音乐,名声和拥趸。

无法避免地,陆地和陆地生活成了1900生命拓展疆域的必由之路。

1900常常在船舷上远眺陆地,和朋友讨论大陆,和他脑海中的大陆意象,最后他说“我不向往陆地”。

直到后来,1900遇到了另一位“父亲”,那位父亲乘坐Virginia号从英国移民美国,他被1900的音乐所震撼,来到1900的钢琴旁边,伴随1900轻柔婉转的演奏,对1900讲自己的故事“几年前,我只懂耕种,我的世界就是那一块地,我从没见过大城市,... 我有一个女儿,她幸存,为了她我决定与厄运搏斗,...我来到一个小镇,爬到最高的山顶,看到毕生最美的景象,大海,我以前从没见过大海,一种强烈的震撼,我听到声音,大海的声音。海洋的声音像怒吼,大声而猛烈,不断咆哮,仿佛海洋在说,你,没大脑的家伙,生命无限,你不懂吗?无限...我决定改变我的生命,to start fresh ,change life .Start fresh.”

1900一边随意敲打着钢琴琴键,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位父亲。

这位父亲的一番话在1900内心引起了怎样的变化,我们不得而知。

剧情继续发展,几年后,1900在船上遇到了一个美丽娴静的女孩,好像是前面这位父亲仅幸存的唯一的女儿,1900初尝爱情的滋味和魔力,这个女孩最终下了船,临下船前在1900脸颊留下了令他颤栗的一个吻。

女孩离开后,又经过12个往返的航程,在抵达纽约港前两三天的一个时刻,1900告诉Max,他要下船。

他对MAX说,他要下船去看大海,去听在大海上听不到的声音,“That voice is like a big scream,telling you that life is immense,Once you have heard it , then you know what you have to do to go on living.”——这正是第二位‘’父亲‘’对1900所说的话。

1900的话让Max摸不着头脑,Max认为“the real reason you want off this ship is the girl”。

1900终于迈向了通向大陆的舷梯,然而,快走到一半的时候,陆地上林立的高楼大厦就在面前,繁忙熙攘的陆地就快要在他的脚下,他的脚步停下来了,他停下来,摘掉帽子,看着眼前的世界,眼神中充满了陌生,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恐惧,很快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他用力地将礼帽扔向最远的水际,脸上回复原来那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笃定夹杂飘零的复杂表情,转身踏上了回船的舷梯。

这是1900唯一的一次迈向陆地的行动上的尝试,不知道他的内心,这种尝试有过多少次的挣扎。

但最终,“陆地上有食人鲨,千万别下船”的童年咒语支配了他。

1900在丹给他的最初的爱中活了下来,与这份爱相伴随的咒语,让1900忠诚一生。

最后,当Virginia号结束了她辉煌的一生,走向被爆破的终点时,1900也忠诚于他的来处和世界,与Virginia一起在炸药的轰鸣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故事。

在爆破前,MAX终于在一个巨大的破锈船体中找到了他,1900在一堆废墟中间,面对MAX的劝说,他说:我下不了船,但我能步下人生的舞台。他乞求唯一挂念他的朋友MAX原谅他。

最后,他说:“两只右手如何谈钢琴?希望天堂有钢琴可弹。”

我想《海上钢琴师》可以从更多更深的角度去体验和解读,然而还是决定从最浅显的角度,先谈一谈童年的爱和咒语对人的一生有多大的影响。

无疑,丹对1900简单而有力的爱,是1900得以在恶劣的环境下成长并发展出自身独特天才的基本条件和动力,然而,在这些充满爱的温馨时刻,父爱温柔语境下的“咒语”也造就了1900一生挥之不去的牢笼。

虽然成年之后,另一位父亲以类似温柔而有力的方式向他发出了Life is immense, Start fresh,Change life,Start fresh的呼喊,甚至人类爱情的力量也来助力,最终,这些只是在“大脑”的层面激励着他,在他的内心深处,‘’陆地上有食人鲨‘’带给儿童心灵深处从未解锁的恐惧,始终牢牢捆锁着他,无论他变得多么理智和冷静,‘’千万别下船‘’的爱的禁令让他无法再跨出一步,再跨一步就是对爸爸丹的离弃。是他收养了我保护我长大,我怎么可以为了陌生的、可怕的、丹不喜欢的、丹不要我去的大陆,而背叛丹呢?所以,在步入船舷接近一半时,他停下来,用力远远扔掷下了象征自己“大脑”中理性念头的礼帽,顺从了自己的“内心”,转身回到了安全的大船和父亲丹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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