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风吹起过历史的尘埃

因为在朋友圈看到马同学晒了一张去开封的火车票,让我想起了我唯一一次去开封的事情了。那年正是高中毕业后的暑假(姑且称它为暑假吧),从未走出过阜阳的我大概是被年少的勇气鼓动了吧,竟然骑着一辆普通的自行车就开始了我亳州-商丘-开封-郑州-洛阳的骑行之旅了。没有能约到一个同行的人,除了小呆之外,也没有人知道我在2011年的7月14日那天的早上,以去我二姐家住几日的借口骗过了家里人之后就意气风发的出发了。我对着地图计划了半个多月的路线,打算沿着105国道经亳州到商丘,然后换成310国道一路到达开封,郑州,洛阳,三门峡,潼关,然后到达我彼时心之梦绕的长安。如果还有机会我希望我就此还能沿着312国道经兰州走一走河西走廊,看一看敦煌的壁画,听一听月牙泉的沙鸣。当然了,凭着我那用来代步的破自行车和囊中羞涩的几百块钱,西安以后的路也只能在地图上想想罢了。而我之所以会选择这样过一条线路,仅仅是因为我计划的三条线路中只有这一条适合一个人孤独的骑行,因为相较于沿江而上的西南之旅,和顺着大运河而下的江南盛景,这条并不长的路线正适合骑行,而不会像沿江而上一样旅途遥远山路崎岖,而江南盛景自然要和喜欢的人一起了,不然岂不是辜负了那杏花春雨江南了。况且历史文化的厚重毕竟只能全靠自我内心世界的感触了,毕竟不是看到一个龙亭就能轻易想到《东京梦华录》一样,更不是凭一眼龙门十二帖就能心生出对魏碑苍劲的赞美,更不会站在函谷关前就能想到那六国止步不前的陈年往事,也不会看着兵马俑就能轻易想象到秦王扫六合不仅仅是诗意而已,更不用说随便逛逛西安的城墙就能感受到穿越回汉唐盛世,领略卫青霍去病,李白王昌龄等人风采意境了,毕竟这些基本全靠想象,景物的游览不过是精神的游览的引子罢了。

那年夏天的阳光甚是炙热,我只记得我裸露在阳光下的双臂都晒蜕了一层皮,途径兰考的时候还中暑了一次,那晚的我在发烧的折磨下脑子里只想的是明天就放弃骑行,就此打道回府了,然后睡上一个暑假。可真等到第二天烧退,变得满血复活之后,呵呵,我知道还有“大梁自古号名区,富贵繁华代不殊”的汴京等着我去漫游清明上河图呢,毕竟还有“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的九朝古都等着我一睹它的风采吧,最重要的是还有“九天阖闾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长安是必须一去才不枉这趟骑行的意义!从未出过门的我,凭着年少的疏狂和对未知的美好想象就这样上路了。

最终的结果是我并没有到达我魂牵梦绕的长安,等我看到卢舍那大佛的时候我就已经快撑不下去了,身体的透支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再凭借这样一辆破自行车穿过潼关古道到达那“忍话旧游新梦,三千里外长安”了,这大概是这趟旅行最大的遗憾了。那一刻,关于长安的诗句一句句从远处的时空中传来,那一刻关于长安的故事也从汉唐的史书中闪现在脑海中,更不用说那长安一片月了,而这一切都在我站在伊河之上时望着两岸的石窟的时候,选择了放弃,就像那个夏天放弃的其他东西一样,怀着惆怅和认为以后还有机会的想法而放弃了。直到四年以后等我再路过长安的鼓楼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时的我是如此的天真,那曾经放弃的东西,现在就算再去遇到的时候也已经不是原来的心境了,更没有了“昔年曾向五陵游”的憧憬了,这大概就是特定的时间错过的事情就真的会永远变成错过了吧。

从最开始的意气风发,到后来独自的行走在历史中,最后变成了疲惫击溃了瘦弱的身体,孤独淹没了一个少年的疏狂。这就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离开父母的视野的远行,这也是我第一次按照自己的想法独自规划一件事情,这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陌生的环境和孑然一身能给人所带来的孤独。

时光恰似流沙,苍老一段年华,如果还能轻易写出那个夏天写出的话该多好呀,“我辈自疏狂,秋风知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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