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几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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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直在怀念,或者说是在眷恋什么。

而事实是,没有什么是可以值得一直眷恋的,时间的空洞虚无,万物的生死渺茫。没有轮回的世界,人类注定了是他的玩物。即便是有了轮回,也不过是可回收的,不可眷恋的。我情愿做一只定物,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像昏黄夕阳下的老木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慢慢变化,论证这个物质世界的反复无常,在生命的交织中获得新生,在幻梦与现实中寻求安慰。

我不知道千年以前,那原生的古色掺杂了怎样的人和事。古镇夜色,妄想千年以前或平淡的生活,或凄美的故事。

    之于对“古”的向往,一如人们对过往的念念不忘。但并不全一样,它是以一种未知的姿态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可塑的,顺随私心的。

    我常常幻想,更迭的世代里,刻骨铭心的故事,有关姻缘的,执念的,最终破灭的,完结的,像大海推着巨浪全部涌到心头,然后消散。

    而有的时候,只能用人那薄薄的念想去思考一些人与事,就如小的时候惧鬼,如今却痴妄它,畏惧这天地浩大也罢,再浩如烟海的人来人往一旦附上了时间不过是混沌虚无。岁月蹉跎在手掌心,摊开来,不可避免的去接纳或喜或悲的过去。回忆告诉我一切都有期限,就像水有源头,树有根尽。我只愿在时间里慢慢成为一个简单的人,有婴儿般的灵魂,遇见复杂的事,知道睡一觉就过去了。我不奢望长久,只希望活的彻底,燃烧充分,展现出纯度。

    酸涩的时刻会有,正如相遇是为了别离,成熟是为了衰老,爱是为了恨得纠缠。但在某个时刻,若能将缠匝无止尽的纷争与不休归还至原点,一如春风沐浴满面,呼吸整个世间的香甜。那么即使此刻是承载着回忆破灭的代价,也一定是值得的。

    彼时的,此刻的,将至的。

    我们的一生,是把架空了的未知一点一点烹制成已知。在某个阶段,人丢失了存在的信念,觉得颓丧,会觉得无助,内心与自己交流。想开了的是净土,想不开就是地狱,忧郁终归是在人间,小时候他们踮着脚尖盼望长大,长大了才会悲哀笑不再纯粹,哭不再彻底。

    万物生于尘土,终于尘土。我听《别赋》,听它里面说:“春苔兮,何以无根而生,无果而去。”像极了人的一生。我们一出生就顺从着俗世的规则,长大后却仓皇的逃脱它。从来不知我们生于海洋,本身就是水。

    世界上大部分的想通,是代表了放弃。我们在磨难中成长,在成长中磨砺,终将会有的这时刻,当我们直面劫难,面临取舍;面对姻缘,放下过去。执着过的,彻悟了;痛苦过的,丢弃了。

    能主宰自己命运的人是幸福的。不骄不躁,不念不想,不欲不求。

    每一天,我们生活在各自的圈子里,各自的水深火热中,下一秒的相遇或是错过无法预料。而一旦我们相遇了,刹那间的姻缘会际,会像一颗渺小却无畏的种子,孕育着依旧无可预知的未来。

    爱是实质的,是虚无的。人类追寻了千年的意义,存在的意义,消亡的意义。我们一生都在追求爱。能够追求爱与被爱的人是幸福的,但不幸的是大多数人一生都只在追寻的途中,他们渴求了一生的爱或固化为实体,没了灵性,或游走成了灵魂,散尽指尖。

    我们汲取爱,如同婴儿寻找母亲的庇护。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爱是不多存在的永恒,如果丢失了,或丢弃了,大部分人也依旧展示出安然无恙的姿态,但这不足以抵挡住内心的逐渐瓦解与溃烂。他们迫切的,发狂的寻求物质的欢愉,来弥补内心爱的空缺。他们以为这是爱,但实际上,这些都只是苟且的存在。

    有价值的爱,是付出却不奢求回报的过程,譬如炷光,它会照亮所爱的,让对方生于光芒,夺目耀人,而以自己的黯淡销蚀做代价。可能时间会让彼此淡忘,但若当那刻你用仰视的目光望着他,不要艳羡什么,因为你,才是光的本身。

    如果某天,我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了,那么无论选择相逢或是错别,都将会以它应有的轨迹延续下去。不必顾虑或有所牵挂,我们的一生存在过,交织过,最后将一起跃入星空,没进后人的遥想之中。

    可能世代更替,终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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