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装着你,却要和别人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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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青春的一次感冒,青春结束了,也就自行痊愈。

可是总有一些人,不求治愈,把青春里的感冒,无限延续下去。

就像林熙,你不可以在她面前提起卓尔的名字,否则,她会突然不说话了,头偏向一边,眼神飞得很远,过往云烟一帧帧地从大脑掠过去。

喜欢一个人,原来也可以那么久都放不下,这是她生命中的幸运,还是不幸?

暗恋,不过是一个人的独舞,姿态有多销魂,内心就有多黯然。

可是,再怎么酸涩,再怎么执拗,心里装着一个人的她,很快要和别人结婚了。

01

卓尔是比林熙大一届的学长。有一次学校组织学雷锋活动,全校师生出动去大街上做公益活动。卓尔是班长,自然走在队伍前列带队。

那天的卓尔人如其名,有着卓尔不凡的模样和气度。他穿一件藏蓝竖条纹衬衫,坚挺整洁的领子托住棱角分明的脸,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微微拉长,眼神就顺着眼角飞扬出去。外面罩一件休闲小西服,整个人精神抖擞,顾盼神飞。

大一女生跟发现新大陆一样,直瞅着他看,时不时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起来。这个优秀的男生,放到哪里都像宝珠一样闪着光。

从那时起,林熙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卓尔。她不仅仅是被这个人的外形和气质所吸引,她注意到,每当有人过来咨询问题,他总是谦虚地把手贴在腹部,身子微微前倾,耐心听他们说话,对方是女的就喊女士,男的就喊先生,没有一丝骄矜。

男孩帅气阳光当然可贵,要是做什么都特别专注,有风度,那更是锦上添花。

林熙呢,完全够不上女神级别,把她放在人堆里,很快就要被埋没。她就是我们身边最常见的那种女生,鼻梁上架着眼镜,脑后甩着马尾,做事乖乖的,妥妥的,说话轻柔,遇到搞笑的也只是抿着嘴笑,有点呆萌的妹子。

卓尔的优势太明显了,相形之下,林熙普通的就有点儿自卑了,所以,她仰慕他,把他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心里,悄无声息地暗恋着。

她也想过表白,可是,喜欢他的人那么多,她没有一点可以拿得出来的亮点,他不可能会喜欢的!也许,放在心里是最安全,最保险的办法吧,起码,不会被拒绝。

02

林熙做梦也想不到回和卓尔有交集。

寝室太吵,自习室座位又难占,她常常去泡图书馆,把功课做一做,也经常会借几本书来看,算是爱好,也是调剂。

那天,她正在一排书架上挑选自己喜欢的书。那一行都是作家张爱玲的作品,她抽出一本熟悉得烂熟于心的《倾城之恋》,忍不住翻了几页,看到范柳原说白流苏就是医他的药这段,她心里热热的,她多想,心底的那个人能亲口对她说呢。

但是,她的自卑又占了上风,于是颇为自嘲地想,这也只能是个梦了,停留在梦里也好,没有伤害。

她正想把书放回去,身边有个高个子男生几乎挡住了一侧的阳光。她抬头望去,竟然是卓尔——原来,他在一旁耐心地等待她把书还回去,因为,他正想借阅这本书。

“同学,这本书你确定看好了?我可要借走了噢!”他开口对她说,微微一笑,眼尾标志性地上扬,睫毛下的眼波流转。

林熙感到时间凝固了,她的血液也停止流动,只听见心跳的像擂动的小鼓,脚步明明想要逃开,却僵在原地。

半晌恰方言,她把书递给他:“我看好了,卓尔,你拿去吧!”说完瞬间红了脸,她怎么可以说出他的名字,还说的那么顺口?

卓尔很意外,他饶有兴趣地问:“你知道我名字?你在校刊上看到的是不是?”

卓尔是校刊主编,又发表过很多文章,林熙总是偷偷剪下来贴在本子上,日子久了,居然集结成册。

卓尔拿起《倾城之恋》又说:“这是冷色调的男女情爱,张爱玲笔下的人物,大多如此逃不过命运和时局,有时候也逃不过自己画的地牢。”

林熙认真听着,把他说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她想不到,卓尔居然把这本书的内容和作者解读的如此深刻。

话匣子打开了,她也回应了她的看法,两个人在书架前,围绕所看的书你一句我一句聊开了。卓尔似乎很欣赏这个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的女孩,于是鼓励她可以尝试写些东西,还向她约稿。

分别的时候,他们互留了微信。

林熙望着他的背影,刚才的一切,真像打了个盹,很不真实。梦中的人和她说的那些,在脑海里还有袅袅余音。

拿起手机,微信通讯录里再一次确认,那个叫卓尔的男生,真的加了她。

03

从那以后,林熙真的开始着手写些文字了。刚开始是零碎的片段,然后渐渐圆熟,可以一气呵成成百上千字的散文或小说。

她每次都会把自己的文章发给卓尔看。不妥当的,他会指出纠偏思路,然后“重写”二字结尾。她也不遗余力,吃饭睡觉,行住坐卧都在想着怎么构思,怎么修辞,改稿子改到凌晨才罢休,室友都说她疯魔了。

疯魔就疯魔吧,她的快乐盖过了辛苦,连卓尔的严格,也都是动听的。

渐渐的,她的文章开始屡见报端。每次她想给他报喜,就给他发信息:学长,谢谢你!他就说,继续加油!外加一个笑脸,仅此而已。

他们也偶然碰过面,于是驻足聊一聊,但他们之间的话题通常不会超出写作以外。

后来,他把她拉进了学校的文学社,在这里,她看见了更为广阔的世界,她感谢他,替她打开了一扇窗,让她变成更好的自己。

可是,她对他的感情像春风野草,一下子就覆盖了原野,满满的,疯长的势头。她特别害怕有一天,自己会控制不住地说出来,然后因为他的拒绝,亲手毁了这一切。

原来,情到深处,更担心“失去怎接受”。

然而,卓尔不会知道这一切。她不可能在他的参考范围之内。所以,不管在外人面前,还是私下里,都叫她——师妹。

其实,就是兄长对待妹妹的那种感情。也就是说,他们之间,也就点到为止,不会向另外一个领域发展。

04

文学社有个男生名唤韦博的,外号“围脖”,有些名气的不是他的文章,倒是他在个人微博里擅长说段子,嬉笑怒骂的无厘头风格吸引了一大批粉丝。

他这个人和卓尔不同,卓尔的一招一式都是有范儿的,端然的,所以凭添了很多魅力。但韦博这个人却像是野生的,无拘无束,自由随性。

林熙一开始不怎么喜欢这个人,觉得他太不拘小节。可是大家经常聚会出游,她也发现了他的优点——对朋友掏心窝子,热情得像把火,人也简单,一眼望去就能探到底。

他常常把大家逗乐,作为社长的卓尔拿他没办法,只得由着他胡闹。

有一回,有人打趣韦博,问他:“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镇得住你这个妖孽?”

他照样玩世不恭地笑笑:“不难,不难,温柔贤惠即可,比如林熙就不错啊!”

大家哄笑着看向在一旁安安静静码子的林熙,她讶异地抬起头来,迅速扫一眼韦博,然后低下头去,脸色绯红。她连忙辟谣:“你们可不要听他胡说!”

大家的确没当真,所以又打趣了韦博一回,也就罢了。

要真的只是个玩笑,那也就相安无事,可偏偏,韦博这家伙的行为越来越“诡异”了,他时不时给她发一些自编的搞笑段子,关心她的冷暖,她的情绪起伏,甚至提建议出去看电影。

她当然知道韦博的心思,虽然觉得这个人不坏,而且有趣,但是,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卓尔,连一点空位子都没有。

她总是避着他,拿别的话题支开他的提议。但韦博没有后退,他说,我觉得我们都是简单的人,很适合。你现在对我没有感觉,就当我是你的朋友就好。于是依旧给她送早饭,打开水,甚至还主动帮她改稿子,提建议。林熙没有办法,她只能一边应付韦博,一边看着卓尔的背影,默默难过。

卓尔卓尔,我把他换做你,该有多好!

05

卓尔没有女朋友,微信里也绝口不提感情的事,很多人背后说他可能是gay,他听到这些也不辩解,依旧忙着上课,编发校刊,组织学生活动。

他是一个迷,林熙想,卓尔是高耸入云的山峦,她只有像蜗牛一样,在学习上和写文上更勇猛精进,一点点向上攀登,直到自尊能和他比肩,才可以有资格对他说,我喜欢你。

可是还要多久,才能和你一样优秀,才能让你对我注目,哪怕只是一会儿也好。她感到迷茫,特别是在夜里或者,特别是收到韦博持续不断的关心,特别是他中规中矩喊她师妹的时候。

卓尔秘而不宣,直到真相一点点浮出水面。

那天的文学社活动卓尔不在,是韦博组织的。林熙一整天的目光都是暗淡的,没有卓尔在,再活跃的氛围她也高兴不起来,她就这样怅然若失地捱过了一天。

第二天,韦博告诉林熙,卓尔之所以没有来是因为,卓尔心里的那个她,从国外回来了。

原来,卓尔和那个女孩是高中同学,两个人总是稳稳占据班里的前几名,日子久了,他们也就走到了一起。后来,女孩就考了托福出国留学,卓尔则发挥失常,没有考出真实水平。

两个人临别的时候,女孩让卓尔等他。卓尔真的守在原地,把心事压在心底,没有被高考失利的落败击垮,他认真学习和拓展自己,尽管身边花蝴蝶飞来飞去,却从没有动过心。

林熙彻底明白了,原来,卓尔的努力,只是为了迎头赶上以前的失误,让优秀的自己足以匹配心里的那个人。所以,他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包括林熙。

她没有看错卓尔,在这个浮躁的年代,他的执着值得敬佩。但是,林熙感到一只缓缓上升的气球在半空中突然破裂。她隐秘的感情,像一只萤火虫,冻死在秋风里。

她感到特别累,这么长久以来的暗恋,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的另一个主角,永远不可能上场,她一个人在舞台中央,等的太久了。

那天,她在人前还是笑,只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人渐渐散了,她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痛痛快快哭了出来。

06

林熙接受了韦博。

因为不是有那个公式么?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试着去接受另外一个人。

对韦博,她太被动了,对他的一切提议,她总是用“嗯”、“好”之类的字眼回复。每次说完,又暗暗愤恨自己,觉得对不起韦博的盛情厚意。

她到底还是忘不了卓尔,尽管,卓尔已经在和他的女友商量一同出国深造的未来,他的世界里,林熙只是一只不起眼的飞鸟,掠过去,没有影踪。

她把他埋在心里,偶尔,拨开尘土看看,发一会儿呆。

毕业后,林熙和韦博在本市找到了工作,循规蹈矩地过着他们的小日子,尽管他们之间在感情层面上是不对等的。但总有些人,宁可选择一个爱自己的人过一生,就算没有爱,收割对方坚定的付出和献礼,也比自己被感情围困,撞得头破血流好吧……

接下来的事情也都顺理成章,见家长,订婚购房,装修……一套流程走下来,婚期也近了。

听说卓尔已经和女友已经定居加拿大的消息,林熙喃喃说了一句:“真好……”,然后长久地沉默。

飞机带走了她的爱,但她不会发出悲泣的声音,因为——心里装着一个人的她,就要和另外一个人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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