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中山
清明当头，淅淅沥沥的小雨如牛毛密密下着，山中的雾随风撕扯出各种造型。这一场雨，仿佛下了许久的模样，今年闰六月天，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耀眼的阳光洒落屋前山头的光景了。
乡下兴有客人来家里坐泡茶的传统，一勺茶落透明玻璃杯中，倒入滚烫的开水去除浮沫，再斟出半杯方成体统，还需双手奉上才算尊敬对方。
不仅兴泡茶的传统，凡是家里有山有田的人家，喜欢侍弄草木的也会种上一块茶园，到了清明时分，提着竹篮在茶山里双手飞快的采摘。
清明时分总是要调皮的配上细雨才算作罢，此时缅怀先祖的心境越发浓烈，但家乡的风俗里，清明当天是不得祭祖的，一定要在清明之前看个好日子才为最好。
有人飞快的从身旁走过，吆喝声:嘿，我们采茶去，你去不去？这样的吆喝声中，忽然觉得分外熟悉，幼时的许多记忆便被吆喝了出来，在脑海久久盘旋，挥之不去。
幼年时分的困顿，那时村中的茶山离家也就一里路的距离，紧挨着学校只隔了条逼仄的泥巴路，那条路无限延伸拐进了不知哪座山头，分支而上便到了茶山之上。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刚读一年级的时候学校每周二都会在采茶时分安排全校学生采茶。
美其名曰勤工俭学，老师会给学生统一安排任务，你今天必须采够几斤几斤才可，当然也是合情合理不是随口说大话。
一行行茶山上，五颜六色的衣服开始晃动，一般会两个人采一个茶行，多了不但不好采摘还容易挤来挤去的把采好的茶叶弄洒。
最喜欢的是一个人逮住一个行子慢慢行动，没有人跟你抢而且也知道这一行是没有采过的所以手脚飞快。
班级里总有一两个欺负人的同学，而年少的我因为个头矮小而且胖乎乎的身形，所以总是受伤害的那一个。
每次采茶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尾随着你，竹篮子里的茶叶便会永远采不满，等你一行采下来，才发现篮子里的茶叶还是手里刚丢进去的那一把，心里委屈又无处诉说。
然而不加紧采，等过称的时候老师会站在一旁看着，于是乎便把篮子护在身前抓紧时间，幸而童年时分，大三岁的堂哥调皮的很，自从知道我被欺负，每回采茶都总护在身后，因此也没人敢上前了。
堂哥有时顾着玩去，回过头便见我空着茶篮子，心里恨铁不成钢的望着我，然后乘着其他平时欺负我的人忙着采茶，偷偷从他们篮子里又抓回来给我，心里看着满满一篮子的茶叶便心里欢喜一阵。
然而，有时候也不是每回都能得手，调皮的学生往往心眼大，有了一回经验马上便察觉了，只要看到苗头马上喊老师帮忙，这个时候堂哥免不得被一顿批评。
小时候真是傻气的可以，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所以很多时候总是喜欢跟堂哥们一起玩，他们总是会保护小的，即使被大人批评也只是吐个舌头，还是调皮的很。
十多年的时间过去，堂哥们也已经长大，成家立业远在他乡，故土上的茶山那时看着如泰山巍峨的面容，现在望着竟然是矮小的丘陵，一排排茶树仿佛十多年未曾变换容颜。
喝茶的传统未变，细细看来，只是当年时光一去不复返，而我们这些少年，如风飞快成长，都没有了少时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