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没有来日方长,很多人只会乍然离场

很多年以前,我并不明白喜欢上一个女人是什么感觉,那时候的青涩,单纯像是蓝天下的白云,在一片蔚蓝中显得如此耀眼,纯白里容不下一点其他颜色。

也像是我们单纯的感情里,容不下一点不安和躁动。

爱情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刚性需求,当然也有一些性冷淡的人并不怎么挚爱和一个异性在一起的感受,那些情况真假莫辨,毕竟人和人之间最坦诚相见的时候,你不知道对方的脑子里面到底想的是一些什么东西。

那些东西有时龌龊,有时纯洁,有时是一刹那,而有时,是一辈子。我们永远不清楚明天,下个月,下一年会发生些什么,但此时此刻的感受才是主导你行动的唯一纲领。

所谓青春,不过就是一壶酒,一盏茶,一炷香,一幅清明上河图。所谓爱情,也不过就是一阵雨,一袭烟,一锅饭,一辈子的柴米油盐。

我的朋友老王是个优秀的富一代,大学的前两年,自己打工做家教攒下了不少积蓄,大三大四的时候自己又不满足了,然后上网招募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搞了个互联网公司,那时互联网新媒体刚刚起步,老王的小屁公司当真是拔得了时代进取的头筹,赚了不少外快,那时候老王的积蓄曾一度达到六位数,让我们一群朋友羡慕的想劫了他。

老王有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他每次不来上课都叫我们帮忙答到,我们虽有些不情愿可是禁不住老王的金钱诱惑,后来老师也知道老王的事业所以每次他不来上课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整个大三的下半学期加上大四的上半学期,老王的最高纪录是连续两个月没出现在老师的视线里,所以老师也怒了。

老师找不到老王只好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这小子如果再不回来别怪老子找学校开除他!”我们被老师的怒容吓得噤若寒蝉,所以原话转达给老王:“老师说你再不回来上课就去一刀捅死你!”

第二天老王准时出现在教室,老师很满意。

老王深知做人的道理,时常日夜洒金带我们一帮兄弟出去玩乐,那时我们坐着老王新提的本田奥德赛,一帮大小伙子在车里嗨的不像样子,凌晨三点我们也不下车,老王无奈,只好带着我们满城乱转。

那个年代啊,有驾照有车的大学生,真的算是人间极品。

况且老王长得还不赖。

快到毕业的那段时间,老王的事迹已在校内传为一段佳话,广大女生纷纷来到我们寝室想瞻仰老王龙颜,可不巧,大部分时间他都不在寝室,女生们只好纷纷留下纸条,但老王回来后却不为所动:“她们喜欢的只是我的钱,而不是我的人。”那贱贱的表情像极了奥运会里的地板,运动员丢出去的标枪都扎不进去。

众兄弟纷纷奉为真理。

老王的毕业面临了不小的困难,那是因为长时间旷课和多科必修课的挂科,更重要的是,很多老师这四年竟然没见过老王一面,这让他们给老王的分数低到谷底,尽管老王发现了这一情况而连夜去老师家拜访,可并没有什么效果。

但他的公司风生水起,逐渐在业内闯出一片名号,学校也在那一阵子得到了不少的荣誉,毕竟是培养出精英少年的温床,在学校届也获得了不少的称赞,这是老王对学校的贡献,所以后来在纠结了很长时间之后,学校决定老王将功补过,勉强发给了他一纸毕业证,而后不了了之,连个优秀毕业生都没给他。

这样的成绩如果发生在我们身上,必然是称号,奖学金,新闻采访扑面而来。

然而老王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我们喝了散伙酒,各自道离别。

三年后,老王的公司因经营不善一拍而散,偌大的公司空空荡荡,老王站在散乱的办公室门口,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

在青春即将散场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今后该何去何从。

老王给我打电话:“小白,你在哪,晚上来喝两杯。”

我说:“大财主啊,老子要上班,你回来了?晶晶呢?”

晶晶是老王在毕业后谈的第一个女朋友,是他公司的职员。

老王说:“谁知道这婊子哪去了,见面说吧。晚上八点,xx酒吧。”

我说:“好。”

晚上我准时赶过去,一进包间发现老王笔直的坐在沙发上,这场景让我有点不适应,沙发陷下去的很深,可老王的脊背很直,这种不和谐让我有点手足无措,卧槽这几年,老王当兵去了啊?

老王见我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我顺势过去坐下。

服务员送来了两瓶五粮液,转身出去了。

我直勾勾的盯着老王,他好像没看见,倒了酒,一口干掉一杯:“来,喝。”

吓得我大惊失色。

那晚上我们喝的大醉。

我没敢问关于晶晶的话题,当年我和老王关系最好,所以他有什么事也喜欢和我说,可那天晚上他不说,我就知道这件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几年的感情了,我深知老王的脾气,想说的时候不用你问,不想说的时候你问也不说。

之后的时间,每隔三天老王就会叫我出来喝酒,连续一个月,那个月里我过的叫个昏天暗地,基本没有什么清醒的时候,好在我转职写作,但一个月没有出稿子,也被我的编辑骂得够呛。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找到老王:“你他妈在叫我出去喝酒我就要报警了!”老王抬头看了看我,轻蔑的一笑:“老白,就这点出息?”我很生气,低头却找不见砖头,于是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今晚最后一顿,你输了你说事,我输了再也不问你。”老王说:“好。”

赴宴之前,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各种解酒药都吃了一点,还喝了两盒酸牛奶,打算一战定输赢。

后来我们就着两盘花生米和毛豆,喝的昏天暗地,由于我有备而来,所以老王输了,我也喝的不行,只能叫人来把他扛回家。

我回家后一头栽在沙发上,睡得像个死猪。

第二天我找到老王,这厮丢给我一张纸条,清秀的字迹让我有些疑惑,上面的内容更叫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老王,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睡你。”

我破口大骂:“这是他妈谁给你写的啊?晶晶看到不得爆炸啊?你有没有心呐?”

老王说:“这就是晶晶写的。”

我目瞪口呆。

温柔善良的晶晶怎么写出这样的话?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明白那句真理似的名言:眼见一定不为实。

原来在我们还都睡在寝室里的时候,老王把女生们留下的纸条一张张打开,每一张都认真的看,然后记下她们的电话号码,用手机一个个添加到黑名单。

我说怎么每天都找不见放在寝室门口的那些纸条,都被老王一把火烧掉了。

老王挑了一张比较独特的纸条,照着上面的电话拨过去,接听后,对面的声音充满了未知的诱惑和欲望,很快老王迷上了这个声音,背地里和她约会,而这些,和老王离得最近的我们,竟然全不知道……

当这个异性闯进老王的生命中的时候,他以为这就是爱情,这就是海枯石烂,这就是地久天长,可后来呀,事实证明了老王是多么的异想天开。

晶晶自从接触上了老王,他们每天腻在一起,老王凡心触动,再也不理公司事务,每天只知道和晶晶出去玩耍浪荡。以至于公司里老王的那一部分工作完全陷入停滞,在老王犯下了几个低级的并且严重危害公司利益的事情后,他的合伙人看不下去了,对老王说:“老王,你再这样,我们就要干不下去了。”老王白了他一眼:“干不下去就不干,爱情重要还是事业重要?”

后来老王再也没去过公司,直到公司解散的那天,他们吃了散伙饭,合伙人告诉说:“老王,我真的就特服你,为了爱情,什么都不要了。”

老王得意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没人知道在那即将散场的青春里,晶晶给了老王怎样的安慰,老王又给了晶晶怎样的承诺,那时两个人的甜甜蜜蜜,仿佛成为这个世界里白头到老的最大依仗,他们好像从没有想过谁会先离开谁,谁又会和谁分开。

直到一个月前,老王兜里的钱,快花完了。

而在这之前的一周,晶晶拿了老王一笔钱,说要去某个地方寻找诗和远方。然后背上单肩包就走了,这一走,却再也没有回来。

老王想了一万种可能,晶晶走丢了,晶晶没钱了,晶晶回家有急事,晶晶被拐卖了,晶晶去拯救世界了,甚至晶晶被外星人抓走做研究去了。

却唯独没想过:晶晶是骗他的。

而后我才明白,原来老王每周找我喝酒,是想逃避,是想忘记,是想跑到最远的地方丢掉那份回忆,可用刀铭刻的东西怎么会轻易就忘掉?

在这场爱与被爱中,老王输的倾家荡产。

老王一直不相信这个事实,当时他所有的朋友都在告诉他,你别想了,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老王不相信,老王去街口,去酒吧,去游乐场,去动物园,去一切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幻想着晶晶从远处走来的景况。

她从远方来,穿的像个新娘,她带着他送她的戒指,画着清新美丽的妆。她把彩虹带来,把烟尘带走,自己留下,一个吻,代表漫长分别后的一纸歉书。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

直到后来有一天,老王在微博上看见了晶晶和另一个男人的照片,他才明白原来爱情是欺骗和背叛。

她所谓的诗和远方,不过就是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爱情里我们分不清谁对谁错,爱上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或许就是青春里不可缺少的一个桥段,可这桥段有些时候是美丽的,有些时候是残忍的,你永远不知道,你爱上的另一个人会不会对上一个人造成致命一击,你永远不知道,你的致命一击会不会让上一个人从此堕落,坠入谷底。

老王说:“我放弃公司,放弃家人,放弃朋友,放弃了未来放弃了事业,唯独没有放弃晶晶,她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么,她知道我最期待的是什么,她知道我的未来是什么。”

“我觉得全世界没有人比晶晶更爱我,没有人比晶晶更了解我,我爱她,我不能离开她。”

“而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爱就像泡沫,一碰就会破。”

“我从不在乎我的钱,我的房子我车子我的物质生活,可我在乎我的爱情,我在乎我的晶晶。”

“我背上全世界的骂名,背上合伙人对我的不顾一切,就是想背上晶晶,走人生的下一段路。”

老王又丢给我一张纸条,字迹依旧清秀,上面写着“对不起,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当真正经历过爱情之后,感动,珍惜,幸福,争吵,不满,气愤早已融为一体,一笔笔账目,算不清楚。

老王低下头,哭的像个傻逼。

再后来,我接到一封电子邮件,是晶晶发给我的,上面说:“老白,请告诉老王,我接近他不过是因为他公司抢了我哥哥公司的生意,我们之间的爱全是假的,至少我对他的爱是假的,所以请帮我跟他说一声,骗了你那么久,对不起。”

就像张嘉佳告诉我们,人人都会碰到这种事情,在原地走一条陌路,在山顶听一场倾诉,在海底看一眼尸骨,在沙发上想一夜前途,这是默片,只有上帝能给你配字幕。

我作为朋友,不能陪你看完,但却可以等你散场,然后傻笑着,去新的地方。

老王,你的故事里,并不只有晶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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