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日记】育儿是一块“实验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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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沐璎

路漫漫其修远兮......每一个第一次当妈妈的女人,一定都经历了一番摸索的过程......

剖腹产帮助女人降低了生孩子的风险和阵痛,但也延长了恢复的时间。

住院的前三天,我无法下床,每天在一种兴奋而又疲累的焦灼里输液、睡去、醒来,听着她的啼哭,痛恨自己竟然不能起来、不能亲自照顾她。

输液的不良反应、手术刀口愈合的疼痛,还有因为输尿管而受伤带来的后遗剧痛,让我备受折磨,也让我尝尽痛的滋味。

可是我的心情依旧处于一种亢奋和幸福之中,我已经进入了人生的另一个过程,从此我将心甘情愿地担负起一个重大的责任——一个此生都无法辞职的工作。

手忙脚乱但是极尽耐心照顾着女儿的爸爸说,觉得好神奇啊!一个生命就这样诞生出现了。

我忍不住笑意和认同,是啊,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婴儿就这样出现在我们的眼前,生命真的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

在那些时刻,我早已经将我曾经对自己身体和孩子健康的忧虑抛到了不知道什么角落里去了。我的心里有着蓬勃的对未来美好的想象和希望,而我的孩子,她也是健康的。

我是如此感恩生命!

第五天出院之后,我开始了我此生最无私最忙碌也是最充满激情的“工作”——照顾她、养育她。

或许是尚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每天都共鸣着那段时间里我无比平和的心情,从出生开始,那个粉嫩嘟嘟的小人儿就乖得让人赞叹又担忧。邻居说,这孩子太安静了,安静到邻居竟然都以为这屋子里有个新生的婴儿是一种错觉。而经过的人也说,要不是知道这家里刚添了个小娃娃,根本就不会以为屋子里有个小娃娃,因为从来没有听到过婴儿的啼哭......

这种安静让人不免有那么点担忧,这婴儿啼哭,是世界上再平常不过也是必然的一种现象,而不哭......让人忐忑。

事实上她不是不哭的,只是她显得过于“懂事”,总是能够在我第一时间的抚慰和“提醒”下就能收住她刚迸发出来的哭泣,然后安静地配合我。所以第五天刚从医院回家的夜里(我缝合伤口处的线都还没拆掉),我竟然可以一个人伺弄好她而没有惊醒家里的人。

多年以后,当她长大了好多,却开始爱哭起来......我有时候苦恼地想,敢情这哭本就是每个人降临世界之后的一项“任务”,做婴儿的时候不哭、或者没哭够,那么终将在未来的岁月里找时间补回来......

还好,在爱哭了两三年之后,现在的她又已经不那么爱哭了,或许那时没有哭的时间也补回得七七八八了吧。

月子里的她和我,每天里除了吃,基本上就是睡。我所有的注意力和日常内容,都是她,而那份全力以赴的努力,似乎也还凑合着让她满意。

她不哭不闹,每天除了吃的时间算清醒的之外,其余时间基本上一律呼呼大睡。

我犯了“儿痴”,每天守着她,看着她,舍不得离开一步,唯恐我一离开她就要醒来、就要害怕......

若说世间真有什么深情不渝,那就是这样的一份感情:一个充满了爱的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深情。

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为了她,我可以不吃、不喝、甚至不睡;为了她,我忽略了所有的人,包括那个和我一起创造了她的男人——孩子的爸爸;为了她,我前所未有的”敬业“和充满了无限的激情......

我的父亲说,你不要老是盯着她,你自己也要吃好休息好。我的母亲说,不用那么讲究的,你们还不是摸爬滚大的......

可是只有第一次并且是内心里母爱泛滥的妈妈才会懂得,面对那样一个乖小的婴儿,内心里是怎样的感受和煎熬,又有着多少无穷尽的忧虑和紧张,同时更有着多么让人迷醉的幸福和快乐......

一天天地重复着各种同样的步骤和”工作“内容:喂奶、洗尿片、换尿片、睡觉......却好像从来不知道厌倦,不懂得疲倦,虽然身体也会很累,有时候恨不得她一直睡,可是内心里却从来不会抱怨和浮起“不干”的念头。

朝夕相处里,看着她圆圆的脸庞,看着她第一次笑、第一次站、第一次爬、第一次走......

许多辛苦,之所以觉得辛苦,是因为有了时间去回首,然后才会得出辛苦的结论。而在辛苦的过程里面,全神贯注于付出的人是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是不是辛苦的,因为所有的思考和行动都投入在具体的内容里了,争取完成和解决面前一个又一个的事项或者问题,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考量是不是辛苦。

很多人对我说,你真的好了不起。听的多了,忽然也开始膨胀。从前我在经历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理所当然,她是我的女儿,我是她的妈妈,我那么辛苦,也都是心甘情愿。可是一旦有了空闲,回首幕幕,就也觉得——是呀,真的这些年太不容易了......

可是,哪怕再回去走一次,依旧还是会这样经历和付出,不是吗?因为从始至终,那一切的付出都只是源于一份爱——一份算不上伟大但绝对无私而无底的母爱!

见过很多对孩子不闻不问的妈妈,见过不喜欢自己孩子的妈妈,也见过从来不亲孩子不抱孩子的妈妈,我总是难以理解这样的妈妈,我觉得“妈妈”这个称呼是孩子最深情的呼唤,也是一个女人最该觉得自豪和幸福的称呼。如果不喜欢这样的一个称呼,这样的女人只是一个女人,却不是一个母亲。

或许会有人说,像我这样想法的妈妈是个极端的妈妈,我太爱孩子,所以也容易宠坏孩子。在看着女儿因为善良和单纯而总是被欺负的时候,我确实是曾经这么认为的:哪怕我把女儿宠成了一个刁蛮的公主,我也不愿意她当一个懦弱、过于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可以高风亮节地要求着自己的孩子品行上好、性格温婉,可是我们却又无法脱离这个复杂而充满了各种“凶狠”冷酷的现实世界。她如果不懂得勇敢、不能鼓起勇气,只知道一味的仁慈和退让,那作为父母,又该如何?一辈子保护这样的小绵羊?还是干脆把她教成狼?

还在忙碌着每天喂饱她的我,远远还没有能力和精力去思考如何“教育”她这么高深长远的一个问题。我用着职业上养成的习惯,每天细细地计划和实施着对她的照顾和喂哺,岁月在缓慢的挪移,而我,从一个忙碌的职场女白领,彻底转型成为一个忙碌的家庭妇女。

她从小一直就好乖,乖的让人无比怜爱。矛盾是我身上总有的东西,在她身上也如是。她的性格里有着和我曾经一样的天真和单纯,却也从小就有着超越了我的懂事和乖巧,还有她那常常一语惊人的早慧和睿智,让我瞠目结舌的时候总是困惑于她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

在饮食方面,我的精心呵护最后成就了她的挑食;在人际方面,我圈子的窄小、环境的局限和对她的保护最后导致了她人际关系的欠缺......

很多人说,她已经够好了呀,很聪明、很懂事、很乖巧还很善良,情商也很高。可是她也爱哭,她害怕挫折,她喜欢呼唤“妈妈”,她在面对刁钻不友善的小朋友时不知道如何应付......

是的,或许是我的要求的确高了,希望尽善尽美,正如我自己在和老师沟通时说的,人总是站在了一个台阶上,就会想要踏上前面更高的一级台阶,所以,作为妈妈,也总是在不停地要求着,希望她可以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困难和挫折总不会离开生活左右,常常每当我认为一切顺利的时候,就到了去面对困难挫折和解决的时候。

一岁多的时候,出于我的好心和孝心,把她带到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尽管这个地方是她的爷爷奶奶的家,可是于她来说,那个地方除了粘附着妈妈,其他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而可怕。

我第一次当妈妈,所以我不知道也不会站到她的角度去替她考虑,我考虑了别人的想法,考虑了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却唯独没有去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不管是她还是我,都在那样不熟悉的环境里努力地调整着自己,适应着环境。从那时候开启的长途跋涉,好的一面是无意中良好地培养了她适应环境和冷然面对离别的能力,而不好的一面,就是她说话的时间延晚太多、她的交际能力严重欠缺。

曾经发生的生活在过后的回忆里,也许会追悔也许会遗憾,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对过往的很多事情都会存在着一种无法满意的思绪。其实不是生活怎样了我们,而是我们自己对曾经的选择心生不满、矫情自己、不满现状。埋怨过去,其实并不是过去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那是自己为不满现状而寻找到的一个理由。

过于追求良好的结果,结果就是自己根本没有达成期望的结果。同样,过于迁就在意别人的结果,其实也是自以为的好意,却不见得是大家都喜欢的结果。

两岁多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意外把她锁在了门里,没有钥匙的我在门外,在一瞬间的恐慌之后迸发出来智慧和勇敢,沉着冷静又无比耐心地安抚着狂躁而歇斯底里害怕的她,一声声唤她的名字,一遍遍教她如何打开那道隔阻着她和我的大门。当她渐渐冷静并且配合我去尝试开门、当那扇厚重的门——在我逼发潜能下的听觉中——被我们毫厘不差的默契打开的那一瞬间,我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爱的意念!我相信生活在那一刻教会了她努力面对困难的概念,爱的纽带也让我们俩更加的亲密,更加知道生命里对方的重要。

我忙于看顾着她,忙于喂养着她,也忙于没有空闲去思考我和她狭隘的生活圈子和空间。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我和她相依为命,一年里大部分的时间中,都只能凭我一人去定夺和面对所有的事情:生活的,她的,我的......

我在一股天真的“无畏”中,以为自己到过了很多的地方,就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从容生活,以为历劫之后自己依旧可以洒脱地面对生活。可是我从来不曾预料到当身边多了一个弱小的人儿时,一切在我看来本应该很简单的事情却可以变得荆棘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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