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远地平线

写论文到这个时候,已经睡意全无。从还是个小孩子时我最“崇高”的理想就是做个贤妻良母,谁曾想阴差阳错把书读到这个时候,都没得机会好好做个家庭“煮”妇。第一篇论文被收录的时候我踏着灰蒙蒙的天去邮局给编辑部汇款,填完单子还特意拍了张照片留念。因为Miss Lane的缘故,对这绿色的小屋子好感无限,虽然仅有的两次发表文章一次没收到稿费,一次没收到样刊!其实,我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一句话照耀一个午后,一朵笑颜点亮一段日子的生活,离我好遥远。

离开天津之前,把零零碎碎写下的文字都收集了起来,从2011年我踏进一中的校门到今年大四,六年的悲喜,装在红色的小铁盒子里,要从这绿色的小房子里邮寄给远方的朋友。我遇见过很多有着浪漫情怀的人,两岸鲜花不断,他们的存在,满足了我对尘世里所有爱和美的渴望。

我知道你一定会看到这一篇,我痴人说梦般的呓语,你总是篇篇都看,到最后,让我在心里渐渐觉得都好像已经不是为了自己而写。其实这是多好多好的一件事,孱弱如我,总要在温柔的目光里才能走得稳健。

当时铁了心想要离开天津,回头看看住了三年的城市,于我不过是苍茫一片的灯花,有光亮却没有温度,只有其中几盏是摇红的烛火,值得我走近,去特意道声感谢。对那么几个人,我的心灵是完全敞开的,他们像是另一个我,更成熟更能包容我的我,让我崇高或卑劣的心理,都可以自由诉说。有的人对我说,我在你的身上看到我曾经的影子,所以才能够如此地理解你。哈,我身上的,我喜欢的人的影子。把零零碎碎的书和衣服一并带了回来,床上的大书架也撤了下来,重新变得简陋甚至空空如也。有朋友跟我讲她的姐姐,上大学走时一个旅行箱,大四毕业,依旧是一个小小的箱子回来,这样的女孩子,够洒脱。我顶多再给自己加一个双肩包。所有超过生理需求的东西,都有个人间姓名叫做欲望。

虽然我心血来潮就会喊一段时间减肥,但我心里一直很清楚,当我戒掉了对物质的欲望,我才能够真正瘦下来。不仅仅是身体。我似乎真的有轻微的心理洁癖,多贵重的东西和情感,说丢就丢。要说我唯一悉心收集的就是与手工有关的东西,在这个电子时代里片片段段写下的批语和卡片,从元旦的联欢到岁末一整年的照片剪贴成的影集,花花狗的剪纸,一针一线织出来的围巾,音画相配的视频……这些有温度的东西,再过十年二十年,当我青丝变白发,依旧是我心头的暖。

妹妹的书桌上放着我初高中时的读书笔记,我回来后突然闲了下来就拿来翻看。我其实时常曾经的自己好奇,那个少年当时在读着些什么,想着些什么?现在一看,对恬淡安宁生活的向往,对崇高人格的追寻就是中学时代的全部,前者被我渐渐遗忘,后者却塑造了我更禁锢了我。二十岁之前我追求的是人生的价值,我以为是自己的努力,是自己的成绩,是自己的位置,成为了自己不自卑的理由;二十岁之后,我才开始不想要做那个带着木马头的孩子,路是没有尽头的。我原来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与其说宏达的理想被成长磨砺殆尽,我更感激成长让我真正发现心之所栖。

恬淡的日子里,我更愿意与心灵的挚友相约捡一片秋天的落叶,彼此心无芥蒂地分享自己的小快乐像分享一块奶油蛋糕,分担彼此的苦痛像儿时用石头砸破一颗坚果。

我亲爱的朋友,祝你快乐。

20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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