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史细节(1)——法家的秦国

最近在看《大秦帝国——崛起》,很多地方不满意。比如,为什么秦国就这么强盛?也许是我没有看过第一部的原因,但我认为即便到了第三部,有很多东西不是不能予以强调的。

整个剧集中,特别是在长平之战部分,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固执的、专横的秦昭襄王嬴稷。为什么他的固执和专横就能够成功,为什么充分发扬民主,展开国家战略大讨论的赵王还是败了?当然,直接原因是秦国更强大,秦国在崛起,因为它能够从富足的川蜀调拨粮食。秦国的综合经济实力远大于赵国。

但是,仅仅到这里吗?我们难道不应该再进一步,问一下秦国为什么强大、怎样才能崛起吗?编剧可能以为这个为在第一部就已经说过了,是商鞅用法律改造了秦国。但是,那是秦孝公一代的事情了。嬴稷是第三代,他又做了些什么,继续优良传统呢?这些难道不该表述一下?

带着这些疑问,我重新找来了当年潇水的《青铜时代的战争》系列(全系列共六部,分别是蕨类、恐龙、蜥蜴、鳄鱼、终结和最后的秦朝一梦)。这可能是国内最早的对历史的通俗化、甚至戏谑化解读。它的缘起还是一段佳话呢,这里不赘述。

于是,我在《青铜时代的终结战争》看到了下面这一段。作者转引的秦昭襄王的细节。

有一次,秦昭王闹病了,人民群众都很惦记他,有一个区(叫做“里”)的居民就杀牛给神仙看,为秦昭王祈祷。
群臣入贺说:“大王,恭喜您啊,百姓都很爱您啊,某某小区的居民为您杀牛祷告呢!”秦昭王说:“这帮人犯法了!牛只有在腊月祭祀的时候才能杀,这是法令规定的。现在不是时候,杀什么牛!他们是很爱寡人不假,但是寡人因此就修改法律,以徇私于他们,那就是‘法不立’。有法不依,是乱亡之道啊。”于是,按照法令,秦昭王罚了小区“里正”(相当于居委会主任)两副铠甲。看来,秦国不但法令严密,而且执行得一丝不苟。秦昭王很早就具备了并且生动实践着我们现在才刚刚提出的政府应该“依法行政”的概念。

还有一段:

还有一次,秦国闹饥荒,这个饥荒实在闹得很厉害,以至于范雎连这样的主意都想出来了:“我们的国家动植物园(五苑)里蔬菜、橡子、枣栗,足以救活民众,请开放五苑,任凭老百姓来采吧。”

但是秦昭王摇摇头说:“我们秦国以法家治国,我们有一条基本法令是,无功不赏。今天散发五苑蔬果,是无功与有功俱赏,这是乱法之道啊。法乱了,国家也就乱了。我们宁可想别的办法。”

潇水评价:

秦昭王是个法家人物,商鞅不折不扣的信徒。他极力维护法令的尊严,好比鸟儿保护自己的蛋。

看到这里,才能明白秦昭襄王是怎样一个极致的法家。秦国从上到下,都是这样尊崇法律,才会让人人都有规则意识,才是取胜之道。

这也才能解释昭襄王为什么会杀白起,为什么在杀了白起后,秦国的武将仍然用心用力。因为秦法功过不能相抵,就算有再大的功劳,犯了法一样要承担责任。对白起如此,对范睢也是如此。这才是法家的秦国,也是秦国强盛之道。

相反,在《大秦帝国——崛起》中,不仅没有把历史中记载的这些生动的细节演出来,塑造一个有因有果、有血有肉的秦王和秦国,给我们更好的镜鉴。反而完全把白起的问题搞混了。我们看到的是秦王和白起相互猜疑,被阴谋家范睢(全剧中不断被泼脏水的人)利用,武将们与范睢的矛盾。这样的秦国是怎样强盛的?剧集解释不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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