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旧

我的朋友说我是个念旧的人,我问他从哪儿可以看得出来,他说我的音乐品味蛮独特,在办公室里,或者在车上我放的音乐都是很久以前的老歌,仔细听,居然能听出某些歌是很久以前电视剧的片头曲或者插曲,还有很多电视原声带的纯音乐,连手机铃声都是西游记的“等等等等灯等等等……”正经人谁干这事儿……

我问他念旧的人就不是正经人喽?

也许在一些人看来,过分念旧反倒不是件好事了,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你在沉溺其中,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好处,活在当下,面向未来才是人生的解救之道。

然而随着我们年纪越来越大,终究是逃不了念旧的坎,尤其是当你觉得你往后的人生如此平凡,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时候,对未来反倒没什么期望,还不如回味一下从前经历的种种往事。

好的坏的,到了这时都有些独特的味道,犹如一壶佳酿,回味着自己无法复制的人生,偶尔会觉得实在是让人唏嘘。

当有一天你忽然发现,现在的小鲜肉你一个都不认识,电视台播放的电视剧跟你的品味相差甚远,逐渐嫌弃现在年轻人的审美,网络上的八卦热点你也看不懂,坐公交时被小孩子叫叔叔或者阿姨的时候,你才会逐渐意识到自己不可避免的长大了。

连早上刷牙照镜子的时候都能发现自己和以前的不同,到后来索性害怕照镜子,因为自己的模样变得太大,好像难以接受逐渐苍老的自己,那时候你会不会怀念曾经意气风发的你呢?

年轻时的自己有多好看,在学校里过得有多开心,KTV里自己的声音多么嘹亮,多远的天南地北都留下了自己的脚印,和朋友拼酒自己的酒量有多好云云,反观如今深陷人间桎梏的自己,难道就不会想起从前吗?

念旧是一个人难以逃脱的宿命。

当年纪不可避免地增长,当离自己生长的家乡越来越远,当和曾经的好友分道扬镳,当和流过指缝的时间一一告别,回到曾经生活过的某地,面对如此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谁又能保证脑海里不会闪过与此地有关的从前呢?

就算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望着湛蓝的天空和煦的阳光,在某个时刻,你会忽然觉得这个天气和小时候故乡某天的天气很像,那时也是这样的天气,就是这种感觉,那时我还在干嘛呢?……忽然也想不起来了。

坐在电脑前,想搜一些新潮片子来看,后来却在搜索框上搜起了以前看过的老电影,听的歌也都是自己年少时爱听的歌,对各种流行的网络用语一知半解,搞得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跟不上时代。

我们追溯历史,何尝又不是一种念旧呢?在浩如烟海的史籍中追寻祖先的只言片语,怀念久远以前的某个生活片段,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国寡民鸡犬相闻,那原始的味道穿越千年时空扑面而来,很难想象那就是我们曾经的生活状态。

曾经的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其故事令人动容或唏嘘。历史是一面镜子,映照着宏观的从前,也许还能在历史的长河中看见自己的从前。

“从前”是一个平行世界,我们能清楚地感知它的存在,却无论如何也回不去。曾经的自己对于现在的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只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你无法也跟他交流,唯一能做的只有回忆和想象。

想象着自己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有一天梦醒来了,突然发现自己坐在高中教室里,旁边的同桌正在提醒自己好好上课,讲台上的老师在唠唠叨叨,窗外的天空那么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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