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语无声


这天气真叫闷骚,室内热室外冷。下班时雨下得不算大,只是阴沉着天,如同刚挨骂的科长,摆着一张臭脸,仿佛单位里谁都欠他“三百担柴”似的。有人善意地提醒我将会有大风及雷电暴雨来临,说是让我最好别出门,怕我被风刮走了,我只能“呵呵”。

今天是星期二,照例是要回家看老爹的,只是这天气真叫人不快。朋友倒是诚心,特别到单位来接,本应感激不已,可见面便是相互掐话,以损为乐,想来前世定是冤家吧,朋友说这叫“有趣儿”。也是。想想人生苦短,天天板着道貌岸然的脸,得多累。偶尔来点这般“斗嘴”“抢话”便也有好处,至少让神经用力运动运动,大有延缓衰老的作用。

车载音箱里突然传出James Blunt忧伤地唱着“Goodbye my lover”,这个黯然神伤的故事,令人心生悲凉。那份浓烈而真诚的倾诉,和着这雨声,瞬间便叫人深沉了许多。想起朋友圈里到处转发的《父母与孩子是一场渐行渐远的修行》《父母应学会如何华丽退场》《原谅你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等等这些鸡汤,不免有些感悟和触动。

原来所有的遇见终会走向分离,生命终是要在尝尽悲欢离合后淡然消亡,如同每一次的旅途,上车下车,转身你便找不到那个同车的她。就算车上你们聊得甚好,恍若多年的朋友,到站后还是要各走各的路。就算相爱情深的夫妻,纵然有同年同日生,也难修得同年同日死。

所谓过尽千帆才发现爱的是自己,可是该以何种方式、何种心态去过尽千帆?我们又如何能做到不功利、不偏执?纵然对这看似没有温度的文字也是有选择、有喜恶的,更何况人或物。该是因为难以做到或者难以达到,人们才一再去提醒自己、暗示自己,佛家提倡去修炼,去克制,去参悟,这多少和尊重人性的本意有些矛盾。

人与人之间的遇见总是奇妙的,有些人只需一眼的交汇便会有天长地久的念想,有些人纵然近在咫尺也不想去多说一句,因为“说了你也不懂”,何必多费口舌。关键是一辈子我们都遇不见一个对的人,更悲哀的是好不容易遇见对的人,却不是在最好的年华,那种无奈真真是惟有泪千行。

当你真正过尽千帆以后,那份从容与淡定难道没有一丝的悲凉?如若不是,为何有“难得糊涂”“聪明难,糊涂更难”的说法。人生便是在这真真假假的分辨之间,稀里糊涂的慢慢变老。那就让我们先珍惜眼前吧,珍惜那份短暂的遇见,珍惜那份心有灵犀的相牵,不要去感慨“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景致,“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不也叫人热闹欢喜吗?

这一站的车程到终点了。和朋友说了再见和谢谢,我便赶到二姐家吃饭,大姐正巧也在。“你们看我这女儿多孝顺,雨下这么大我都来了。”“父亲还让你天天回家呢,他等着要你来按摩。他最疼你,又有培养过你。”大姐马上接话。心想,父亲这么老了,也许每次见面都有可能成为最后的永别,能见一次是一次了,且行且珍惜吧。

吃完饭,我去看望父亲。父亲说:“想不到雨下这么大你还来。”一会儿他又说:“我现在思维不太清楚,有时候会乱说话。”果真是应了那句稀里糊涂活到老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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