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故| 渺然无踪

晓风残夜庭院里,孤灯不明芭蕉绿。江心突兀耸孤峦,飘渺还疑月里香。我姓陶,陶然乐者也,晓风残月,虚无飘渺。我父是乾州的王,陶然。九州分立,各自为政,独我父忠于凤城的王,凤九霄。自小我就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以为,这样一生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这江南丘岭,山清水秀,我醉于其间。这一切,都在,那一天,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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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十五岁,父王打算给我选驸马,作为父王几个儿子后唯一的女儿,我备受宠爱。我调皮,却不能跋扈,父王教育很严格,公主就要有仪态,我一直是大家闺秀的模样,言轻语细,行如柳扶风,立于人前,不凌厉,不弱化,食不言寝不语,眉目流转,皆是诗书。这是父王的要求,我每一件,都做到最好。

那年的元宵节,月上柳梢头,我和王兄随父王一起入凤城,九州之主凤九霄给各州前来庆贺的人介绍自己最小的儿子,凤璇玑,他眉目如画,鬓若刀裁,我一眼,就喜欢了,我知道,因为我的心在他的眼睛扫过我的时候那一刹那的停留和笑意的时候,停了一个节拍。我慌乱的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看向别处,金色的凤凰绣在白色的锦衣上,舞动飞翔。

每到节庆总会有才艺表演,我一舞动凤城,渺渺兮念远,飘飘兮随风,无根无依,空山流云,飞于大殿的时候,我火红的裙摆烈烈,长绫如练,蝴蝶翩翩而至。他猛然飞起,扯过我的发带,把我带至怀里,“父皇,儿臣要她做妻子。”

“准。”我被他抱在怀里,落下,我俯身叩拜,父王也跪地高呼:“谢主隆恩。”就这样,我的命运,从此改变,回去后,父王经常看着我一言不发,眼里都是痛。

“父王,怎么了?”

“无碍,我渺儿长大了,要嫁人了,以后,可要周全好,别太委屈自己。不要和太子硬碰硬。”

“父王,他不会的。”我甜甜的说,然后低头,没有看见父王眼中的不舍和恨。

02

我十六岁的时候,凤璇玑登基为帝,大婚。我,是皇后。他没有别的妃子,我是唯一的妻,我很高兴,繁琐的礼仪我做的很好,祭祀,拜祖先,过凤城宫门,一步一步,都要自己走完,我无怨无悔,因为,那是我爱的人。洞房花烛夜,他温言软语,待我如珠如宝,我沉醉在爱里。

后来,我有了身孕,他告诉我,我们的孩子,会是太子。可是,他却在我身怀六甲的时候,宠幸了一个宫女,几个月后,那个宫女也怀有身孕,被我带回来,她说这孩子是皇上的。我伤心难耐,最终流产,八个月,胎死腹中,御医说我再也不能做母亲。那个宫女却生下一个男孩,宫女自杀,把孩子托付给我,我抱着孩子去找他的时候,看见,他又纳了妃。 

我决定,要报复他。我开始迫害他的那些妃子,一个一个,都失了孩子,他以为我是太爱他了,所以并没有追究,因为我已经有儿子了,我的儿子一出生就封了太子,凤飞天,可惜,他并不是我的孩子。

虽然,我给他请了老师,把我所认为重要的,都教给他,但是我每一次说凤璇玑负了我该死的时候,他都说:“母后,父皇是一国之君,有很多女人是肯定的,母后您放下吧。”

看,我养的孩子,却还是一心向着那个男人。是啊,这个孩子,他也不是我的孩子,从那以后我开始躲在自己的宫殿里,甚少见人。后来,我父王把我唯一的侄女陶紫晴送来宫里给我解闷儿,这个孩子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子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总是男孩子多,紫晴很活泼,我给她取了表字,阿离。所以,她有时候会唤自己离紫晴。

03

有紫晴在的日子,真的很不错,花朵一般的小孩子,能唤醒我的童心,飞天每次看见这样的我,都会很贴心的来凑热闹,讲个笑话给我听。我想,这样,也很好。后来,飞天长大了,娶亲了,便出去过,独留我和紫晴,紫晴说遇不见自己所爱的人,不嫁。父王和哥哥们拿她没办法,不过那又如何,我们养得起。

几年后,凤璇玑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子,叫江琉影,是个很美的女子,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已然容颜不再,他们恩爱非常,他却从来不曾看我,江琉影仗着自己的美貌不曾对我行礼问安。我忽然怀念从前,我在江南的高山绿水间畅游的日子,无忧无虑,我后悔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我在江琉影生产前给她下了一副红花,活血化瘀,她很快难产而死,只留下一个儿子,凤璇玑给他取名叫飞殇。远离痛苦,我想,这一次,我应该就可以解脱了吧。可是,他只是把我打入冷宫,没有说别的,我父王听说后起兵造反,或许,他听了紫晴的话,觉得唯一的女儿受了太多委屈吧,父王失败,被灭九族,我把紫晴藏在我冷宫的枯井里,躲过一劫。

我用仅存的力量送了紫晴去离州,我的暗卫化名紫离,保护。

04

我每日在冷宫作画,画我的从前,山明水秀,满山野花,父兄的宠爱,这或许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吧,我记述自己的从前,回忆,如果都是痛,就相当于重新受苦,怀念美好,就可以活在幸福里。凤璇玑的孩子去江南游历了,他来冷宫跟我聊天的时候说的,这些年,他说自己怀念那个大殿上一舞倾城的渺渺。

然后,他杀了自己,说,“渺渺,对不起,是我负了你。可是,真爱无错,我只是不爱你。”

“凭什么?你一句对不起,能抵消我这么多年的苦么?”我拼命的摇着他的身子,可是他却不再说话。

“母后,你别哭了,父皇死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飞天登基为帝,我做了太后,我却一点都不开心,我开始念佛了,抵消我杀了的孩子的罪孽。春天的花已然盛开,凤飞殇回来了,却跑来我的宫殿,“你以为你们杀了我的父皇你们就可以坐享其成了么?本来我也没打算做皇帝的,我本打算带着紫晴隐居江南……”我只听见紫晴,后面他说了什么我都听不清了。

我找人去把紫晴唤来,“紫晴,姑母希望你过得开心,人,就一辈子,如果你喜欢飞殇,就和他好好在一起吧。”

“不可能的。”紫晴抱了抱我,走了。

05

我已经老了,飞天的儿子和飞殇年纪差不多,缥缈山学艺回来之后,就打算让他登基了,可是,都乱了,飞天和皇后死了,千珏开始喝人血了,我看着九州四神山纷纷来讨伐,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呆的好累。

紫晴传信:姑母,我报仇了,凤飞殇自杀了。

“啪!”我手中的墨掉入砚台,水混着墨汁溅了我一身,我没有在意,收拾了我这几十年的画作,遣散了宫女太监,自己一个人,坐在桌案前,撒了一屋子的油,把我床头的烛台拿来,引燃了我的江南回忆。

火光吞噬我的那一刻,我伸手,在火里,有我的父王,我的小舟水上漂,还有,那个春日元宵宴会上的凤璇玑,他对我说,“渺渺,来,我带你走。”

“好。”

宫墙几里,桃红柳绿,秋千架上,春衫薄透,信手扑蝶,钗环乱眼,山明水秀。

父慈母爱,欢声笑语,转轴拨弦,莺歌燕舞,临风窗下,与兄斗棋,俱渺渺兮。

武侠江湖

琅琊令第二十六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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