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大树与高山

俊垚吾儿:

今天,你是一个百天婴孩了。

从昨晚7点多你吃过奶后,9点入睡,妈妈一直想着你要醒来,我的生物钟已经习惯性在凌晨将我唤醒,而你,我的宝贝,在睡篮里睡得那么香甜,我实在不忍把你唤醒,只能自己翻来覆去地等待你醒来。

当你在25日凌晨3点多开始在梦中咿咿呀呀,抱着自己的小手啃呀啃时,一直不敢睡踏实的我,终于可以毫不犹豫地抱起你。宝宝呀,你已经8个小时没有吃奶了,创下了历史新高。有一种饥饿可能就是“妈妈觉得我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母亲的本能就是怕自己的幼儿饿着冻着。所以,不要嘲笑我,条件反射式的紧张。

也许是夜里睡得太好,5点多再次吃过奶入睡后,6点多钟你又开始哼咛,万分瞌睡的妈妈硬是装作听不见,多睡了一会,熬到7点多钟,刚走到你的小床边,你看到妈妈来了,立刻咧开小嘴,甜甜地给了我一个微笑。这个微笑萌化了妈妈的心,让我的瞌睡顷刻间烟消云散。

也许真的是一孕傻三年,我感到最近记忆力下降得厉害。为了阻止这种趋势,最近几天,妈妈每天都背一首唐诗,就是背着唐诗,也经常把句子丢三落四,昨天的功课是杜甫的《春望》,早上滚瓜烂熟,到了晚上,三四句怎么都想不起来,无奈去偷偷翻笔记,原来最著名的两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被妈妈丢到了爪哇国。

再回到今天早上,被你弄得瞌睡全无的我,决定用一首唐诗,送给百天的你。可是,我们的老祖先是不是太执念于那句“席前教子膝下弄孙”,严父们没有给孩子写诗的传承?我想来想去,又翻了一遍唐诗一百首,似乎没有写给婴孩的唐诗。

也罢,就选一首精神之作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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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

天街小雨润如酥,

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

绝胜烟柳满皇都。

一直特别喜欢“草色遥看近却无”这一句,这种朦胧的浅绿色,不像烟柳满皇都,那种浓郁的、拥挤的绿色,虽则热热闹闹、如花似锦,但是达到了生命的顶点,也就是由盛及衰的开始。而初春的草色,带给人的是向往,是希望,是生命美好的愿景,是“一年之计在于春”的振奋和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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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孩子,你就如同那刚刚萌发的嫩绿草芽,那么纤弱,那么稚嫩,让人产生无尽的爱怜。但是,就是这纤弱的草芽,也具有着生生不息极为顽强的生命力。妈妈希望你的人生,无论是长成参天大树,还是就做一棵平凡的小草,都要以昂扬的姿态,挺立于天地之间。

写完这些,走出房间,电视上正在播放航拍中国,山川河流,壮美辽阔,镜头切换到泰山了。看着那巍峨挺拔的苍翠山峰,我不禁想起了高中语文第一课《雨中登泰山》,那一课,窗外恰好是初秋连绵的雨水,陶华老师站在讲台上,用她抑扬顿挫又娓娓道来的诉说,带着我们这些高中新生,在雨中与泰山相遇,在雨中登临绝顶。彼情彼景,虽已过去二十年,仍然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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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因为这篇课文被妈妈喜欢的《望岳》,我也要一并送给你,在今天,在你的百天。

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六年前的四月,有一次去山东出差,于是就有了登泰山的机会,虽然我们没有像李健吾那样,在雨中拾阶而上,而是选择了先缆车再步行到达山顶,但这也足以满足我一直以来去泰山的愿望。

还记得开始登山时,那是一个阴天,伴随着似暖还寒的山风,我的兴奋劲被冷风刮得瑟瑟发抖,直到路边发现一个烤红薯摊,我和另一个小姑娘靠着滚烫的烤红薯,才重新燃烧起登山的斗志。

及至在缆车上细细观望,真正身临其境,体会到杜甫“齐鲁青未了”的妙笔,我们也瞪大眼睛,“决眦”望去,看那大片“未了”的绿色。等到大汗淋漓登上玉皇顶,一轮太阳穿透乌云,阳光洒满整个山谷,白云似纱,漂浮在山间,被阳光镀上一抹金色,大家都雀跃起来,深深地呼吸山顶清冽的空气,美好的一刻就这样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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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望岳送给你,因为你的名字中有一个“垚”字,垚,意为山高。一览众山小的泰山,自然是一座高山。而会当凌绝顶,则是作为一个小小男子汉应该有的男儿气魄。

絮叨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将来你长成大小伙儿,再来看今天妈妈给你说的话,会有什么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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