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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细雨绵绵,他俯卧在窗前。腿脚的疼痛如蚂蚁般从小腿蔓延到膝盖,只能勉强靠健康的左脚支撑着身体慢慢踱步。耳边的呼噜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响彻云霄,如果声音也有程度的话,那妻子的呼噜声直接隔绝了窗外嘈杂的雨声传进卧室。陈好轻声拿起棉被,先将如同残废般的右脚搁进被窝,再卧身躺进。只身窝在在床沿,安静的睡去。
早晨,陈好醒了,并未起身洗漱,而是假装还在睡觉。妻子则在外,喊陈好的名字,可陈好并未理会。等大门合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他才起身去洗漱,他知道父亲送儿子去上学了。
妻子说到他是个废物,本就家境清寒,还摔了腿,要她一个人养起全家。他如同死肉般的嘴角上扬,他眼角的皱纹也皱成一团,看不出任何愉悦。
妻子收拾着碗筷,边说教他。他只是默不作声好像哑巴了似的,终于在妻子关上门的那一刻,大叫“等等”。
妻子愣住了,看着他。他又苦笑起来,那笑容让人无比心酸,随后他说“别让儿子知道,医生说我很快就能好起来”。
妻子不耐烦的撇了一眼他,俩眉之前皱起一个椭圆形的小鼓包,随后“啧”了一声,合上了门。
只剩下他一个人拖着僵硬的腿在屋子里,拿着拐杖,慢慢的让右脚开始分担一些力,一点一点。直到手心出了汗,手臂开始乏力,身体都快要向下倒时。才坐下休息一会。
他控制不住他的呼吸,时不时咳嗽,鼻子与嘴巴一同呼吸却也恢复不到正常频率。喉结俩旁有几滴汗珠随着鸡皮疙瘩流下,嘴唇有些发紫。估计是方才拐杖抵着腋下时间长了,有些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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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了窗外,细小的光线五颜六色的,从窗外照进。他休息了一会,直到嘴唇慢慢恢复了血色,呼吸恢复正常频率。他才起身,拄着拐杖,走向门口。
他是个工地工人,前些日子,走在沙石路面时,被一块石头绊倒,地面突起的小尖石刺向了他的右腿。
这些日子,妻子的唠叨与呼噜,白天或是夜里都无法使他安宁。妻子工作时才能在冰冷的屋子里图个宁静。
前些日子的某天,一家三口(孩子不在)坐在餐桌上吃饭。忽然,腿脚的伤病开始从那道口子蔓延开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额头直冒冷汗。饭后,也不见得退减疼痛。
妻子在厨房洗碗筷,他拿起拐杖,慢慢走进了厨房。咽了咽口水,看向眼前的妻子,嘴巴好像即将要张开,但随着妻子转头说了句“别碍事”。
他闭上了嘴,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这一圈下来,腿脚疼的更加厉害,他不必伪装自己,即便妻子从眼前走过,也不会看他一眼,更难以察觉丈夫此时的难熬。
3
他步履蹒跚的在老式水泥路上走着,那是二十世纪初一整村人盖的大院子,水泥路上坑坑洼洼。对于一个人行动不方便的人来说更加艰难,路旁有飞驰而过的汽车,还有工地的工人架着电瓶车靠着路边骑过。
眼前一家“旺卡便利店”的门面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门口的货架上有些小孩子玩的小玩具,文具。他的眼睛看向了挂在墙壁上的乐高积木,一排看过去价格从368直至10元。他的目光停留在168的积木上好久,时不时低头摸着口袋。
最终选择了一款50元的乐高积木上,随后老板娘走了出来,身穿一件花纹的透气绸衣短袖。脚下穿着一双红色的人字拖,随着脚步的走动,可以听见拖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老板娘瞟了瞟眼前这个男人,回头拿了个白色塑料袋装好。他正想伸手去接,老板娘却扔在了货架上,说“二十”。
他抬了抬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低头摸口袋。拿出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包裹着一张十元,俩张二十元,还有几颗硬币。他拿出二十元,上面还有薄薄一层石灰颗粒,递给老板娘。老板娘用食指与大拇指捏着纸钞的一角接了过来,有些嫌弃。
他微微点头一笑,拿起乐高积木,扶着拐杖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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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钟表,已经四点半。这时,妻子回来了。一阵钥匙转锁的声音结束后,妻子推门而入。妻子拿着菜,放在了厨房,随后走到了他面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东摸摸西摸摸,在乐高积木旁边找到了,电视机遥控板。突然看见乐高积木,上面贴着小贴纸,标着五十元。
“这什么呀?”眉头紧锁,转头看向他。
“给乐乐的”他说道。
“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给他买这个?是不是有钱没处花?”妻子大声呵斥。
“乐乐看见邻居家小孩有,吵着跟我要.....”他回复道。
妻子用力的呼吸着,胸部随着一呼一吸,变得一涨一沉。斜着眼睛盯着他,很是生气,却又什么也没说。
随后气呼呼的走进厨房做菜,过了不一会儿,老父亲带着儿子回来了。一进门妻子就说“乐乐,你爸爸把腿摔折了,路都走不了,还要给你买玩具”。
他看向厨房里的妻子,眉头皱成一团,难看极了。妻子则看都不看一看他,继续忙着做菜。
乐乐跑到他面前说“爸爸,你怎么了”。
他又笑嘻嘻的面对儿子说“爸爸没事,看看爸爸给你买的玩具,喜不喜欢。”
他从乐乐身后的桌子上拿出积木,递到乐乐眼前。乐乐露出了俩颗大虎牙开心的笑着,拿着玩具蹦蹦跳跳的说“喜欢,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