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风(上)

初春,朱诺帝国大多数领土的树木已经抽出了新芽,而诺斯领刺骨的寒风却还在灰熊堡积雪的城墙上怒嚎。

“我不管什么风雪姬,也不管什么白狼王,今天抓不到那骑狼狗的小娘们儿,咱们全得掉玩儿完!”穿着狗皮大衣和厚皮甲的罗伊斯队长正对着自己的部下大发雷霆。  “少他妈的找借口,大厅里坐着的那个斯壮大人可不管这些!”从罗伊斯队长嘴里喷出的口水沫让士兵们低下了头。

“还愣着等着吃狗屎吗?走了!”罗伊斯吹着自己上唇有些发灰的八字胡子,又稍稍整理了一下挂着佩剑的腰带和背上的火枪,便带着自己的队员离开了城门。

“斥候的报告讲,那小娘们儿在城郊的灰林冒了头儿。”罗伊斯时不时地摆弄着手里的指南针。在这个季节的诺斯领,若是毫无准备地钻进森林,十有八九会变成狼群的口中餐。

“给老子抓紧了搜!就是把灰林的树根全翻开,也要把那小娘们儿抓出来!”罗伊斯牵着两条北地狼犬,朝着有脚印的方向大吼着。

风越来越大,雪下得让人看不清世纪步以外的东西。作为队长的罗伊斯纵使再蛮横,终归也是个北地人,他知道这种天气下,不光人会迷路,抓不到白鹿和兔子的狼只要闻到一点儿生人味儿,就得跟看见婊子的大兵似的,闻着味儿抓过来,撕烂独行者的喉咙,喝光他们的血,吃光他们的肉。“不想死的,都给老子靠近点,别他妈到时候被狼掏了才知道喊妈喊爹。”

  然而,队长的警告并不能使天气变好,刚刚还维持在十几步以内的视野,现在却连五步都不到,士兵们生皮甲的缝隙里被雪浸得湿透,罗伊斯自己的狗皮大衣也开始变得硬邦邦的。

“队长!咱们回去吧?就是被领主老爷革职,也比被狼掏了强啊!”“队长!这么下去,就是找到了风雪姬,咱们也差不多被冻死了啊!”“队长!”“队长!”感到恐惧的士兵们一个又一个地向罗伊斯请求返回城镇,而罗伊斯的心里也开始发毛:“说的也是,这狗操的大雪里,别说那逮着婊子生的小母狗,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他妈是个问题啊……走!走!他妈的要喂狼让斯壮自己去,咱们回去该吃吃该喝喝,等雪停了再来找那小婊子!”罗伊斯一挥手,便带着松了一口气的部下和两条瑟瑟发抖的北地狼犬向灰熊堡的方向行进。

“狗娘养的,这他妈老子可怎么交——”

“队长!不好了,大个儿艾德和傻艾德掉队了!” 

正当罗伊斯思考该怎么向斯壮领主交代时,一名被称作矮艾德的守卫打断了他的思考,像是被惊动的白鹿一样急匆匆地向他报告另外的两位守卫失踪的消息。

“我说,你们叫艾德的莫不都是脑子有问题?他妈的这大雪天掉队的人和被狼叼走的小娃子有区别?别他妈瞎嚷嚷,他俩歇菜了你还想把狼招来让咱们陪他们一起见大胡子王罗伯特?”罗伊斯反手给了矮艾德一个耳光,事实上,如果他再多说两句,罗伊斯就不是用那个十年前死在诺斯领现在主子手上的最后一位诺尔兰国王来吓唬他,而是用腰间那家伙让他永远静下来了,省得把狼群招来。

矮艾德安静了下来,也就没有吃那一刀;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狼群便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们。大家都想要活着回去。

风在林子里嚎叫着,雪夹在风里,像是诺尔兰传说里的铁仙子,美丽却又无情,撕咬着所有触碰她们的人。

“这死了妈的雪,下的还真他妈够劲儿啊,跟石头街老黑洛克家窑子里的婊子一样够劲儿!”罗伊斯试图用低俗的笑话来缓解守卫们的不安,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回应他的,只有“铁仙子的嘶吼”和远方的狼嚎。

“你们他妈的脑瓜子给驴——”正当他感觉自己的面子过不去,要回头向部下们发怒的时候,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让他一瞬间失了神。前面是白的,下着雪;左右是白的,刮着风;后面也是白的,狼嚎的声音从那里传来。

人呢?人都到哪儿去了?无论是谁,这光景下大概都会随着这种疑问,把心里的恐惧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吧。罗伊斯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地,维持着一种为了抑制惊恐而产生的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奇怪表情。

“妈的,就是老子一个人,也他妈的要活着回去!操!操!操!”他开始朝着灰熊堡的方向狂奔,一边跑一边骂着,不知是在骂斯壮领主,还是在骂风雪姬——抑或是选在今天出发的自己。

如果不是今天,如果没有那个决定,如果没有去当守卫,如果自己不是个北地人,如果……人在遇到灾难的时候总会想到好几个如果来让自己好受点,就好像真的可以让时间倒流似的。罗伊斯脑子里飞速冲过的“如果”并没有让他回到过去,却让他没有看清脚下的路,被一块埋在雪里的石头绊倒在地。

这一绊不要紧,要紧的是一个扁圆的东西从他的衣袋里滚了出来,消失在了雪中。“指南针?老子的指南针呢?!”他爬了起来,像个丢了眼镜的学士一样在雪地里拍来拍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两个银白色的身影——

“诺尔兰的土地永远不会忘记每一道伤疤。”她说。

接着,两道银光与一声哀嚎,划破了这风和雪织成的宁静。



  温蒂做了个梦,梦见了白色的森林,一个又一个消失的人影,还有一匹闪闪发光的银色座狼。

  “座狼吗?还真是奢侈的梦啊。”温蒂笑着摇了摇头,顺手把自己红色的脏乱长发随意地扎成个马尾,用凉水沾湿的毛巾擦了脸后,便咬着一块掺了木屑的硬黑面包离开了自己在贫民窟里的狭小卧房——北地的穷人在这个时节没有脱衣服睡觉的,爬起来洗个脸就得去工作,即使太阳还没探。

  “风雪姬,今儿来得够早啊。”酒馆的老板一边收拾着昨晚醉鬼们留下的烂摊子,一边友善地揶揄着温蒂。

  “我说老板您可少说两句吧啊,这年头城里的大人抓的严,要是哪个嘴漏风的哥们儿在咱这小镇子走一遭,灰熊堡的大人知道你店里藏着我这么个超凡脱俗,行侠仗义的女神大人,还不得把这小破店给拆咯?”温蒂顺手抄起拖把,利落地把地上的呕吐物清了个干净,又笑着回身轻轻地拍了下老板的啤酒肚儿。“再说,我要是风雪姬,你沃克不就是她老板雷霆爵士?谁家雷霆爵士肚子这么大呀,那女武神们还不都得嫌弃死你?”   

“这……还不兴人家爵士老爷多喝点酒啦?整天就搁那铁椅子上一坐,有事没事儿打个雷,不冻出疮来也无聊死了。”老板沃克红着脸,害羞地给雷霆爵士他老人家辩白。

“嗨,咱也别说这有的没的,甭说那雷霆爵士,就是你们都说和我长得像的那个风雪姬,还能给咱送点柴火粮食什么的让咱这冬天好过点儿?得了吧您呐,还得靠自己。”温蒂苦笑着摇了摇头,把那墙上泛黄的风雪姬画像扶正后顺手拍了拍沃克的大啤酒肚。无怪乎老板和熟客给温蒂起了这么个僭越的外号,她和那画中的少女,除却一个红发似火,一个白发若雪,的确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喂,老沃克,爷给你送钱来了。”忙活到了日头升起,晨雾散去,酒馆的小木门被镇子里新上任的民兵守卫队长乔克随手推开,他从兜里掏出了几枚明显不够酒钱的铜币排在吧台上“爷来两杯麦酒,一块面包,可酒不兴掺水,面包不能掺木屑,要不,呵,有你老小子好看!”

“哎我说沃克你小子是他妈狗进熊窝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吧?”老沃克白了他一眼,随手给他递了一杯有点发酸的麦酒,“铛”地一声砸在桌上“别人不知道你这差怎么当的,我还不知道?今儿你是吃错药了来我这装大老爷?”

乔克见吃了鳖,环顾了四周,见四下没人便满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你当我想弄这恶心样子啊?就现在这个风声,一个个儿地都听说什么风雪姬带着白狼王出来给反抗帝国的北地人撑腰,全他妈都梗着个脖子不听劝不服管,我不这样,谁她妈听我的呀?”

  “我看挺好,就让风雪姬把你们这帮子假南方佬喂狼,再立个能骑狼崽子的北地王,看你他们还敢不敢逞威风。”老沃克转身生起了壁炉里的火,奚落着乔克。

  “哎,老头,你他妈可别瞎说,这是掉脑袋的话,就看咱们俩这交情我权当没听着啊。”乔克眼珠子突然滴溜溜地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说起来,你们这儿那个长得和风雪姬一个样儿的那个小娘们儿——好像叫什么温莉?还是温妮?还是是不是有问题?我他妈可听说有个骑着狼狗的小婊子装成风雪姬成天跟斯壮大人作对,不会就是……”

  “哎我说你小子是他妈想进城想升官儿想疯了吧?温蒂她一小姑娘也就是认几个字儿,杂活干的利索点儿,耍点小聪明行,你让她和领主对着干?哎哟我可去你妈的吧!”老沃克朝地上啐了口吐沫,作势要给乔克一大耳刮子。

  “哎哎哎老头儿你等会儿,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你说,咱们要是把温蒂带过去……”乔克把头一低,示意老沃克先别冲动。

  “你这酒还喝不喝?不喝我给你撤了,钱不退啊。”老沃克作出要赶他出去的样子“给你台阶你不下,想升官,想发财?亏他妈你想的出来!到时候出了岔子别说你了,我他妈都得跟着你掉脑袋!再说人家温蒂是怎么你了?是刨了你爹的坟头还是和你老婆上床了——去他妈的你也没老婆,让人家一个乡下小丫头给你定罪,呸!亏他妈你想的出来!”

  “行了行了,不答应就不答应呗,骂什么人呢……”乔克悻悻地转身离开,手里握着没喝完的酸麦酒。

  “赶紧滚赶紧滚,唉,一大早就碰见这么个东西, 他妈的晦气——哎!你小子把杯子给我放下!”老沃克见乔克拿走了自家的杯子,便追了出去。

  灰草村的日子一如既往,外强中干的守卫队长乔克在街上做着没什么用的帝国政治宣传,老乔克和温蒂在那小酒馆里同冬闲下来的村民们喝酒打哈哈,老村长颤颤巍巍地走访各家各户,记算这一家那一户的存粮,琢磨着粮仓的存货该怎么分才不至于有人饿死,接着,太阳下山,炉火燃起。

  “哟,风雪姬,今儿气色不错呀,是不是和雷霆爵士他老人家上床来了个一夜风流啊?”一个酒客醉醺醺地跟温蒂聊着下流的玩笑话“哟呵,您这是哪儿的话啊,我风雪姬温蒂一身狼臭味儿,还不得给那爵士老爷熏软啦?倒是您啊,今天喝这么多,家里那个法莱雅是不是又去找哪里的野汉子啦?”温蒂倒也是不脸红,反倒拿女武神法莱雅的风流韵事揶揄那人。

  “嗨呀,我老婆哪是法莱雅啊?她那分明是冰巨人大王啊!”开下流玩笑的酒客倒也不生气,趁醉劲儿用神话里冰巨人大王的丑陋形象形容起了自己的老婆,又把五官狰狞地挤在了一起,引得店里爆出了一连串甚至可以压过门口风声怒嚎的嬉笑声响。

  欢乐时光过的总是那么快,壁炉里的火光变得微弱起来。温蒂结束工作回了家,店里横七竖八倒着一排醉鬼,老板沃克收拾好柜子里的铜板也懒得管他们,便回房睡了。

  嘈杂归于宁静,夜空笼罩着这寒冷的白色大地,好像是一切生物此刻都应是入了梦乡。

  “风雪姬啊,呵,我要真是风雪姬,那我现在可不用挨饿受冻咯。”温蒂随手解开了绑着头发的带子,便一头倒在了床上。

  外面的风很大,击打着房檐,撕扯着树枝,发出阵阵吼声。温蒂把发黑的破棉被紧紧地裹在身上,又盖住了头。透过被子,这大风的吼声反倒没有那么吵,在温蒂听来,倒像是什么人的呼唤——可又该是什么人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清晨,阳光洒在酒馆的桌子上,这也是久违的好天气了。温蒂叫醒了醉鬼,又将酒馆的地上打扫干净,老沃克便拿下了门栓。一股伴着阳光气味的清爽空气涌进了酒馆里,让人很是舒坦。

  接着,猎户劳伦斯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只见他急匆匆地灌下一大杯酸麦酒,又黑着脸说了一大串让人心里发凉的话:“不得了了,沃克,温蒂,今儿早上,乔克死村口了!看样子是被狼掏了,可身上还有刀伤,现在被那帮小子抬到城里找假南方佬的头儿去了,不知道是咱北地王剩下的狼崽儿干的,还是他妈那个什么风雪姬干的,灰草村啊,要出大乱子了!”

  又是一阵凉风从门口吹了进来,直教人浑身发冷。


  “帝国的南方佬又打算加税?给我塞回去!就告诉那帮吸血鬼,今年诺斯郡歉收,又有叛军袭击农地,原本的税都是强征,加税?睡一觉吧,梦里啥他妈都有。”斯诺郡总督,原灰熊堡领主埃里克.斯壮坐在桌前,指派着城里的事务官回应帝国的中央财政部的征税要求。

  “真当北地人都是铁打的不是妈生的啊?他妈的南方佬一个比一个作,开新航路海军要加税,打操羊的沙漠佬军部要人,占了新的行省财务部还他妈跟我要粮食?我可去你的吧,真当北地是你家粮仓啊?”斯壮总督骂骂咧咧地给事务官客客气气写好的信盖上了灰熊纹的印章,接着便随手把搭在椅子背上的狼皮大衣披在身上,一脚踢开了房间的大门。

  斯壮总督是个土生土长的诺尔兰人,仅有一寸多长的灰白短发直挺挺地立在他的头顶,粗犷的五官和短粗而浓密的胡须也因其闷闷不乐的情绪像是上了年头的石头雕像一样一丝不动。在房间外的寒风暴雪中,狼皮大衣的下摆随风而动,可能是因为斯壮总督的身躯高大又壮硕,那在风雪中缓步前行的身影,正像是他的家纹——雪原灰熊一般让人心生敬畏。

  “凯文斯,这风雪是越来越大了。”斯壮总督坐在了负责带领诺斯郡守军练习帝国新式武器火绳枪的南方教官身旁“你们南方的老爷怎么看,我不清楚。但在我们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火枪队和我们刚驯养的猎狗或许在这个时候可以派上大用场。”

  凯文斯从紧裹着的夹棉帝国制式军大衣里抬起他长着漂亮金红色长发和深绿色眼睛的脑袋,有些不耐烦地回应着斯壮总督:“又是风雪姬?还是狼崽儿?我不知道你们这群狼生出来的北方佬到底信仰什么奇怪的玩意儿,但风雪就是风雪,可不是哪个长着长胡子的巨人发怒。”受过帝国高级军事教育的凯文斯自然不把北地人的信仰当回事儿,但即使这样,他也明白一点:现在的天气很反常,即使是能把人手指头冻掉的北地冬日,也不会出现这种一个月接连不断的大风和这么频繁的暴雪——至少在他踏上这片冬境之地的三年里不会。

  “我们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凯文斯,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如果放任不管……”“放任不管?你还要继续我们接着把士兵送到森林里喂那些对长须王罗伯特日思夜想的狼崽子?!”凯文斯打断了斯壮总督的话,接连不断“下落不明”的守军让他火冒三丈,以至于此刻甚至感受不到寒风的撕咬而站了起来。

“搞清你的立场,凯文斯爵士,或者说凯文斯少爷,诺斯郡的总督是我,埃里克.斯壮,不是你这在北地喊了三年“抬枪瞄准开火换人”的学生大人。”埃里克.斯壮恶狠狠地盯着凯文斯.福克斯教官,正如一头灰熊威慑着一只刚鼓起勇气的狐狸。

“很好,就让你的人寻找什么风雪姬送死去吧,然后让那些想念着长须王的狼崽儿趁着灰熊堡没人把咱俩的脑袋全他妈喂狗,真是忠义勇猛啊,北地诺尔兰联合王国的斯壮爵士!”凯文斯用刚好士兵们听不清的声音向斯壮总督咆哮,似乎在做最后的反抗,可话音刚落,便被斯壮总督一拳锤倒在雪地上,翻滚的姿态真可谓是优雅的罗曼斯帝国式。

“我是你的总督,不是什么北地的爵士,凯文斯先生。”斯壮总督压着话语中的火气,又转身朝灰熊堡的守卫营房走去,比起和年轻的凯文斯斗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斯壮家养的“耳朵”带来消息说几个灰草村的年轻人送来了风雪姬留下的尸体,这可是头一回的事情。

“我说,你们不会是捡到被强盗宰了的倒霉蛋儿,又让狗咬了几口过来骗钱的吧?风雪姬不留尸体,这连八岁小孩都知道——模仿犯也只会把尸体喂狗,不然岂不是自打耳光?”灰熊堡营房门口的守卫向那几个抬着乔克尸体前来领赏的灰草村民兵和地痞发出质疑。

“随你的便,”带头的灰草村民兵耸了耸肩膀“兵大哥你要是有能撕出这么大伤口的可爱小甜心,还真请务必让它和我家的母猎狗鼓捣两下子,那以后冬天打食儿可就真他妈方便了。”

“算了,反正交一具来路不明的尸体也是交差,找几个自称目击者的骗子也是交差,有东西总比空口无凭强。”盔甲稍微好一点儿的守卫挠了挠头,便叫人把乔克的尸体抬到了营房里“你们几个,把发现尸体的具体地点和时间留下,不会认字儿的就去找营房里的那个胡子能养蛆的脏老头,让他给你们写。”

“那奖赏……”带头的那人讪笑着一边搓手一边靠近那个对他们下达指令的守卫,引得人家露出了很是不耐烦的表情。“营房左边第二个门的仓库,找记账拿两麻袋燕麦,你们自己分,然后就别来烦我了。”守卫用鼻子“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这些灰草村来的“骗子”。

斯壮总督来到了营房中,他早就听说有这么一队灰草村来的人带来了一具不同寻常的尸体,由于天气寒冷干燥,那尸体虽浮出了几枚尸斑,但臭气还没飘出来。

“这就是那个灰草村出的那具尸体?”斯壮总督挑了挑眉毛,被牵动的伤疤在他的脸上蠕动着,给这个满脸横肉却又留着体面胡须的高大男人平添了几分悍勇之气——至少对北地人来讲,他的胡须算是体面的。

“看起来确实像是那么回事儿,至少和之前被送过来的尸体比起来,这倒还像是大型猛兽和受过训练的战士的杰作。”斯壮总督用手指顺着尸体上开裂张口的可怖伤痕滑动着,久经沙场的他完全可以看出哪些伤口是剑伤,哪些伤口又是猛兽撕咬所致。

“值得去调查一下,”斯壮总督转过身,又对营房中的士兵摆了摆手,示意烧掉这具尸体“艾伦,给我备上匹耐操的马,今天咱们就得带着凯文斯先生去灰草村。”他打开营房的木门,对在棚子里喂马的侍从艾伦.怀特伍德说道“今儿我倒要去看看,小村子里还能出个什么样的女英雄。”

正在院子里倒泔水的温蒂打了个喷嚏,她抬头看了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灰色天空,一边理着皱起来的围裙角一边嘟囔着:

“嗨,这天儿冷的还真快,又要下雪,看来得给大衣多塞点儿棉花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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