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铜的心灵 文/王秀义

“小康,我本来是胃不好,可商医生却让我检查凝血项,他也太不厚道了吧!”李宁仁非常气愤地打电话给康红。

“您先别生气,医院的规定是住院的患者都要抽血化验的。”康红赶紧解释道。

“就算有这规定,他让我化验血常规,肝功、甲肝、乙肝这些与消化系统有关的项目,我都没意见,但是我咨询我的一个在外地当医生的朋友,他说,我只是消化系统有问题,在不需要做手术的情况下,根本用不着化验凝血项,因为凝血项是用来检验凝血情况的,只有在手术前才做这项化验,为了防止患者在做手术时出现大出血。我现在刚入院,只是想检查一下我的胃到底是什么炎症,他就给我开这样的检查,这明显是在宰我吗?”李宁仁越说越生气。康红是他一个朋友的妹妹,李宁仁知道,她的丈夫和她离婚后,就她自己带着孩子,很不容易,这几年她在医院靠帮患者办事为生,本来他找她只想 找一个医术好的大夫给自己看病,自己有医保卡,用不着走后门省钱,可谁成想却出了这样的事。

“这样,李哥,您先消消气,一会儿您问问商医生,看他怎么说。我对医院的化验术语不太明白。”康红一边陪着不是,一边把矛盾引向商医生。

“好吧,其实,我和你说的目的就是怕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否则我就直接找他去了,让他给我一个合理解释。”李宁仁的直觉告诉康红和商医生之间早就串通好了,给他挖了个陷阱让他往里跳。但又没有证据,更何况她是一位单亲母亲,要靠着这个挣钱供孩子上学,还是朋友的妹妹,不好直接揭穿罢了。

李宁仁这半年一直感觉脾胃不好,想趁假期治好,省得上班以后总请假,影响上课。一放假,就去省城中医院吃了十几副中药,虽有好转,但还是感觉口苦,但只要一吃生冷硬辣和油腻的东西,就腹痛腹胀。于是决定去市医院住院检查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病因。本来想自己有医保,住院可以报销一部分。谁成想却出了这样的事。

放下电话,李宁仁回想起住院头一天下午,护士一再叮嘱自己:李宁仁明天早上有抽血化验和胃镜检查,今天早上12点以后不能吃东西喝水。当时他心里很是感动,认为护士非常尽职尽责。尤其是第二天抽血时,护士拿着六七个采血瓶来到自己得病窗前,“是李立吗?”护士几次确认以后,用止血带勒住自己的手臂,“攥紧拳头。”然后开始采血,在采了四瓶之后,血就不再往出流了,于是护士在叮嘱自己不断地伸开攥紧拳头后,还不见效后,就用双手握住李宁仁的前臂来回地使劲地推送,虽然李宁仁的手很麻,但是他没有抱怨,因为他被护士的敬业精神所感动。

“采血时把止血带松开,血液就能流过来,不就不用这么费劲了吗?”李宁仁出于好奇随口说道。

“那样就会回血,是不可以的。”护士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哦,原来如此。怎么这么多的瓶子,都化验什么呀?”李宁仁看到护士手里攥着五六个采血瓶,还有两个瓶子没采完,可自己的手和胳膊已经麻得受不了了,就问道。

“有肝功、血常规、甲肝、乙肝、丙肝……还有凝血项没抽血。”护士顿了一下,转向另外一个护士说道。

“我来吧!”另一个护士又过来攥着李宁仁的胳膊使劲地来回揉搓着,“使劲攥拳,松开。”一边不断地提示李宁仁配合着。

等到把血采完,护士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虽然李宁仁的胳膊也麻得没了知觉,当护士把止血带松开的一刹那,血液顺着血管倏地流进胳膊,有如千万根针扎肉的感觉。

下午打完针,护士又一次提醒:“李宁仁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后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明天验血。”

“不是已经验完血了吗?怎么还抽血?”李宁仁一旦饿了,胃就更加难受,就好像是火烧一样,所以他不想再挨饿了。

“还有凝血项。”护士回答道。

“今天早上不是已经抽完血了吗?凝血项是检查什么的?”李宁仁头一次听说这个医学术语,很是好奇,随口问道。

“你问医生吧,我也不知道。今天抽完的血可能凝固了吧。”护士有些不耐烦了。李宁仁只好回到家里按照去做。

第二天,抽完了血,开始打针,妻子去找康红办理出院的事,因为检查结果显示自己是胃溃疡,胆囊炎,所以打算去长春吃中药治疗。妻子回来说:“医院通知缴费,因为欠费是不能办理出院的。”

“怎么花那么多?我交完两千,医保卡里还有几百元钱,这几项检查加上药费也不至于花这么多吧?”李宁仁吃惊地说。

“康红说光凝血项就一千多。”妻子说道,“我就说嘛,入院检查还不如在门诊检查省钱呢,人家一看你是公费医疗,自然要多开检查了。”李宁仁一下子想起了凝血项这回事,就上网百度了一下,这一查不要紧,着实让他吃惊不小,他感觉落入了别人的陷阱,被人算计了,所以非常气愤,拿起电话给康红打了电话,诉说自己的愤慨,于是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打完针,李宁仁给商医生打了电话,说自己想今天出院的事,商医生说:“不知道你要出院,明天的药已经开完了,要不你明天打完针再出院吧。李宁仁心想,这又是为了多挣几个钱,开药也不打个招呼,征得我的同意。

第二天早上,李宁仁来到医院,医生护士已经上班,开始查房了,可却不见商医生的影子,于是李宁仁又给商医生打了个电话,询问出院的事,商医生说自己在急诊值班,他已经交代护士,打完针就可以办理出院。李宁仁又问:“商医生,我想去省城中医院抓中药,能拿着肝胆彩超、胃镜检查结果和化验单去吗?”

“彩超和胃镜检查结果你复印一份,原件医院留着备案,其他化验结果你可以找其他医生帮着打印一份。”商医生回道。

李宁仁来到医生值班室,看到每位医生都在忙着接待患者。春节刚过,节前有病没来住院的,或提前出院的,节后综合症的都来了,医院里住满了人,连走廊里都加了床。李宁仁等了一会,患者一批接着一批进来,看来一时半会儿医生们是没时间接待他,他也不忍打扰人家,就回到病房里等着打针,上午打完针已经下班了,李宁仁只好回家去吃饭,下午来了以后,医生护士还没上班,他忽然想起医院可以查住院费用详单,就看到机器前,输入住院号,反复看了几遍,也没看到凝血项的检查费用显示,总费用2200元,可显示项目的费用却只有一千二百多。

李老师越想越不对,就走进医生办公室,正好有位医生在办公室,于是李老师来到医生旁边,“您好,请问您贵姓?”

“我姓王,请问您有事吗?”王医生很有礼貌地回答。

“我是商医生的患者,我想出院,我刚给他打了电话,商医生在急诊值班,他让我麻烦您帮我打一分检查报告单。”我发现这位王医生虽然个子高高的,身材比较魁梧,但一张嘴却是很温柔,油然而生一种好感。

“好的,不过您得稍等一会,我把几位刚进院的患者安排好,再给你打,你看行吗?”王医生一边在电话脑上忙着,一边回道。

“那您先忙着,等一会我打完针再来找您。”李宁仁一看王医生身边有两三个患者家属在等着办理入院,就想着打完针再来,不耽误时间等待,也省得王医生着急。

“行,你先去打针吧!”王医生说完,又在电脑前忙业务了。

“啪”的一声,刚要走的李宁仁又回过头来,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把一个病历夹子狠狠地摔到了办公桌上,旁边的一位正在办公的医生你吓得一蹦。“主任呢?哪位是主任?你们医生是怎么给人看病的?我爸病得那么重,都来了两个多小时了,可是直到现在也没给下药。”那位妇女气愤地喊道。“我们老百姓没有人就不能看病了吗?医院是谁开的呀?还是人民医院吗?”

“哪位医生负责这位患者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医生问道,看来他就是主任了。

旁边的一位女医生小声说道:“好像是赵姐的患者。”她的话音刚落,一位四十左右岁的女医生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向办公室看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去了。

“赵医生在哪?”主任又问了一次。

“赵医生已经去处置室了,马上就给患者用药了。”一位女医生转身对发火的女士说道。“行了,您也消消气。回去照顾老人吧。”

“谁也不想生气,可是你们对患者也太不负责任了,看人下菜碟也得分什么情况啊!人都病那么重了还不抓紧给药,人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能负起责任?”那位女家属看到有了效果,也就借坡下驴,走出办公室。李宁仁也赶紧回到病房。

李宁仁打完针,王医生也忙完了,帮他把化验单打了出来,李宁仁道谢后,又去找张医生代办出院的护士,办理出院手续。护士询问了姓名后,打开李宁仁的病例,问道:“还有这么多项检查没有检查完,怎么就出院了呢?”李宁仁一看,果然电脑显示还有十几项检查没有做,其中很多项目与胃病根本没有关系,还有甲功三项的检查,心里更加确信自己是被人蒙了,也似乎一下明白了护士那样尽新尽意抽血的真正原因了。

“我的病你已经确诊了,就不用其他的检查了。马上办理出院。”李宁仁坚定地说,

李宁仁下楼结账时,直接去找商医生,商医生似乎已经知道什么,一脸慌张的神情。李宁仁的爱人一再拽他的衣服,提醒他不要找商医生去问:“行了,咱们赶紧去结账吧。”

“你好,商医生,我想问个事儿,您给我开的凝血项检查是检查什么的?为什么在电脑费用清单里查不着呢?”李宁仁并没有理会妻子,直接问商医生。

“检查凝血项是为了看你的凝血情况。因为你的胃有出血点。”商医生似乎早有准备,故作平静地答道。

“据我所知,只有在手术前才检查凝血项。而且我当时告诉过你,我只检查和胃有关的项目,可你却给我开了那么多的项目,明明是在坑我吗!”李宁仁越说越生气,商医生的脸色也变了,张着嘴支吾着,却说不出话来。李宁仁的爱人,赶紧过来硬是把李老师拽走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接着说下去呢?他做事也太不讲究了!”李宁仁气呼呼地说。

“行了,赶紧结账回家吧。为了千八百元钱,你能和医院去打官司吗?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得了。”李宁仁的爱人安慰他说。

“当心灵被金钱支配,又怎能产生良好的职业道德呢?何谈医者仁心?”李宁仁在心里感叹道。

李宁仁和妻子走出医院的大门,外面下起了大雪,洁白的雪花跳着舞似乎要填满整个天空的每一点空间,但终究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飘落到地上,最后化作春水,涤荡着尘埃,滋润着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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