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碟浇上双份蜂蜜的丸子，宇智波带土拿起其中一串，在昏暗的灯光下端详他，最后呼唤过卡卡西，让他张开嘴，用筷子夹下一个后送进他嘴里。

白发的人偶张开的嘴里躺着一个淌蜜的丸子，但他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带土，没有任何的后续动作。

宇智波带土皱了皱眉，倾身靠近了坐在对面的卡卡西，右眼不断转动的花纹对上那只定格了的左眼，他捻住卡卡西的下巴，以瞳力轻声下令。

“吃了它。”

卡卡西面无表情地合上嘴慢吞吞地咀嚼，然后将那明显没有被彻底嚼烂的团子吞噎下去，像是在吞咽一块石头。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吃到这样甜腻的东西时卡卡西的眉头应该会紧紧地皱起，脸色会变得非常难看，以前的他会直接吐掉，后来的他会强忍着不适吞下去，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不是你的卡卡西，你的卡卡西……

他捻住卡卡西下巴的手指越收越紧，上面已经开始浮现青黑的淤痕，可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卡卡西也没有出声，只是和吃丸子时一样，空洞又冷漠地看着他。

这都不是原本的世界了，你再怎么追悔莫及还有用吗。

宇智波带土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松开手倒退了一大步，还差点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身为一个忍者，他的身体反应速度还是非常优秀的。

他别着腿以一个僵硬的姿势定格在桌子上方，卡卡西还是一如既往地凝视着他，不知为何，他的心底燃起了仿佛年少一样不服输的愤怒。

宇智波带土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好，假装自己无事地开始吃剩下的丸子，并尽量让自己忽视卡卡西的视线。就像是年少每日队伍解散后他扯着卡卡西走进甘栗甘，自顾自地点好一桌甜食，任由卡卡西用怎样的眼神看他他都埋首于甜食中置之不理。

“我还以为来的会是水门，结果他居然让学生来吗。”白色炸毛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自己的大腿上，带有几分审视地打量着对面稍显拘谨的带土，“不过也是，最近村子那么紧张……”

他后续的话都淹没在了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里。

带土没有接话，只是低下头让视线聚焦在自己一点雨水都没沾到的裤脚上，像是那上面开出了什么瑰丽的花朵。

看他不接话自来也也不恼，他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算了，反正我也听到过他谈起你们好几次，至少对你们有点了解了，你就是那个宇智波家的对吧？”

带土点了点头。

“最近我注意到有根部来到这里了，水门知情吗？”

在雨忍村里的木叶暗部分部里没有人戴着根部的面具，但是有人提到团藏的语气不对劲。带土摇了摇头，递过去了一根水门请他传递的卷轴，等到自来也接过展开阅读。

还没看完自来也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看着对面冷漠的带土，试探着问道：“你是来找卡卡西的？”

听到这个名字带土终于开口了：“是的，请问……您有什么线索吗？”

自来也摸了摸下巴：“说起来，前些日子是有个人带着一个白发的少年鬼鬼祟祟地找上了现在的‘晓’——这是一个在目前的雨忍村里声名显赫的新兴组织。”

看着带土终于多出些表情的脸他又继续补充道：“不过不确定是不是旗木卡卡西，白发也是无意间被发现得，那个少年全程被遮在斗篷下，没人看到他的脸，而且他一直紧紧跟随着那个黑发疤面的男人，不像是被胁迫的样子。”

但是不排除是被控制了，但是，谁能控制得住卡卡西？

带土脑海里思绪飞转，面上却摆出一副沉下脸色的模样。自来也看他没有冲动，微微颔首，端起桌上的茶灌了一口才继续说下去。

“我在晓里的线人告诉我，那个找上他们的人，自称宇智波斑，而他有一只眼睛不是写轮眼而是轮回眼。”

带土抓住了那个从未听闻过的词：“轮回眼？”

“同样是一种拥有强大瞳术的眼睛，具体能力我也不清楚，但是看宇智波斑那样的人都愿意换下一只写轮眼以使用轮回眼……轮回眼的威力比起写轮眼一定是更胜一筹。”

“不论如何……如果那个人是卡卡西……那我就一定要对上他。”

自来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我没说不让你去，只不过先冷静下来，我的线人现在暂时把他哄去了木叶附近，水门那家伙告诉了我说你会时空间忍术对吧？回去告诉水门这个消息，还有就是根的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根来这里是想要挑动雨忍村内乱。”

带土对自来也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让自己呈现出放松的姿态。

宇智波斑……家族叛逆的祖宗，以他的万花筒写轮眼想要控制住卡卡西对他而言怕不是易如反掌，只不过……为什么会是卡卡西，他可不相信一位宇智波的老祖宗靠着假死活到现在第一次暴露行踪就是为了救下一个旗木家的人。

其他的人可能还会因为贪图白牙的刀法或者单纯看木叶不爽而控制住卡卡西，可这个在历史上早早地就被千手柱间亲手杀死却假死逃生活到了现在的叛逆的老祖宗……这背后一定会有什么足以颠覆忍界的大计划。

那么骄傲又强大的人居然愿意为此躲躲藏藏假死逃生那么多年……

带土攥紧自己的拳头，他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木叶准备送来一个新的适配体？”

“据说是把这个适配体还回去就好，之前的那个可以直接处理掉。”

“我看过新送来的那个了，在与尾兽的兼容上要好过一号不少。”

“我有些迫不及待看着被三尾侵蚀后一号和这位即将开始的二号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谈话的实验人员都没有顾忌躺在台上没有半点反应的旗木卡卡西，不过想来也是，一个一直被拘束着，又经历了各种实验，还用Alpha信息素控制住的Omega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反抗呢？

更别提，他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一直被注射着催产剂，今天大概就是三号实验体诞生的日子了呢。

旗木卡卡西睁开自己的右眼，注视着那些一直在谈论的实验人员，见他们在按照顺序离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他有些费劲地抬起已经尾兽化了的左手，隔着一层查克拉护罩抚摸自己已经鼓起非常大了的肚子。

大蛇丸已经不在这里了，想必是团藏为了刚才他们提到的二号实验体传讯给他让他离开了，这样也好，他已经猜到了那个二号实验体是谁了，为了他的孩子和她的安危，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本身，他也没有多久能活了啊。

旗木卡卡西突然想起了宇智波带土，曾经他们年少无知时滚作一团，却连任何关乎于感情的话语都没有对对方诉说，成年后他们在面目全非的年代重逢，可那时已经回不去了。

当时在四战的战场上，他想过给对面的那个他的Alpha一个拥抱，那将会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个，无论那场战役的胜利者是谁，那都是最后一个。

他没有时间了啊。

一个Omega，一个没有发育完成就被标记的Omega，一个除了初次标记以后就再也没有接触到自己的Alpha的信息素的Omega，他能够撑到三十岁，都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忍界的历史上，从未有过一个Omega，在被自己的Alpha抛弃后还能活过十年的，可他硬生生捱了十八年。

因为这条命是带土救下来的，自然是要……让他的付出值得，但如果是带土开口，是宇智波带土的话，这条毫无存在价值的生命，献上也无妨。自从杀死了琳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是一个罪人了啊，他没有完成对宇智波带土的承诺，也对不起他救下的这条性命

Alpha可以拥有多个Omega，但是Omega只能有一个Alpha，旗木卡卡西还记得自己的忍校里听到老师说到这里时还暗暗发誓自己要变成Alpha，成为了Omega就等于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出去——Omega如果长时间没有接触到自己的Alpha信息素的安抚，就会激素失调，而激素失调时间过长，最终的结果只有死亡；而一旦开始失调，再得到安抚也没有用了。

宇智波带土在那一节课里睡得很香，只有旗木卡卡西发现了他在睡觉。但不知为何，他没有叫醒他。现在想想，大概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对未来隐约有所察觉，带土喜欢的是琳，从头到尾的都不是他，他一直这么告诫自己。

在自己死前还能见到自己的Alpha，还能得到迟到的再次标记……不可避免的，他觉得看到了带土还如此高兴的自己太过卑劣。但那又如何呢，反正他都要死了，到了天堂上再和琳谢罪吧，只不过……

他忘记告诉在久别重逢后告诉宇智波带土，你还活着，太好了；然后给予他一个他们之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