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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爱在失忆的日子（50）
顾羽听音乐，看书，做刺绣，日子过得清心寡欲。她不出门，闲言碎语便进不了她的耳朵，也就没人能伤害到她。父母依旧那么爱她，宠她。 没人给顾羽脸色看，妈妈还常常讲些笑话，逗她开心。变着花样，做些好吃的给她调养身体。
嫂子和哥哥换班开着出租车，留着小侄子在家里让妈妈照看。三岁的小孩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满屋子里乱跑乱翻东西，一刻也离不开大人照看。顾羽每天追着小侄子走来走去，活动量够大。虽然有些疲累，但她却很乐意，庆幸有了这么个开心果，逼着她起身运动。
妈妈总是挑些营养丰富的好东西给顾羽大补，让她享受着真正的亲妈级的优待。白吃白喝的，顾羽心里很过意去。她尽自己所能，帮妈妈分担着家务。妈妈不让她干，她也要干。
顾羽把拖地当成健身运动。每天，她把家里的卫生全包了，每间屋子都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顾羽担心自己生完孩子后，会变成了讨人嫌的大肥婆，她强迫自己多做运动。不能出去散步，她便尽量在家里多走动。
妈妈做的饭菜总是那么可口，顾羽胃口大开。她能吃能睡，身子日渐圆润起来。两月过去，肚子已经大了许多。这段日子里，她从未出过门，藏在家里，养胎安神。
媒人曾几次借故想来家里见见顾羽，却吃了妈妈的闭门羹。妈妈不为别的，只为出出心口这股怨气。其实从各方面权衡，妈妈现在不应该这么固执，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由着别人来欺负自己闺女，一味地顺着他们，为他们着想，可人家却未必领情。
妈妈还是不能原谅程东鹏这一家人。这些天来，她思前想后，决意不能再和程家人来往。程东鹏要在牢里呆上五年，顾羽可不能因为这个孩子，白搭上几年青春。再说，这个东鹏也不是个东西。就凭他不承认孩子这件事，他在丈母娘这里已经被判了无期徒刑。
顾羽好不容易才心情平静下来。媒婆是个什么人，多事多嘴，搬弄是非，两面三刀，为了一己之利，可以把黑说成白，把白描成黑。妈妈绝不能让她见到顾羽，免得顾羽再受刺激，以致情绪波动，伤了身子。
女儿是自己的，别人不拿她当回事，可是妈妈却当她视作宝贝。谁也别想再让顾羽受一丁点委屈。媒人，东鹏和他妈，谁还想再来伤害顾羽，连门都没有。
程东鹏的妈妈亲自去监狱里探望儿子。她把顾羽怀孕的消息告诉了东鹏，希望他能高兴一下。程东鹏得知此事，并没有多大反应，像个闷葫芦一样，一言不发。
妈妈并不知道程东鹏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知道此事。他现在闷着不出声，可能是因为高兴过了头，心里保不准正偷着乐呢。程东鹏从小就是这样，开心与不开心的事，都喜欢装在心里。
得知顾羽怀孕，妈妈欢喜的不得了，连眼睛都明亮了起来。她以为东鹏会和她一样开心。如果不是这样，那这小子一定就是因为监狱蹲久了，脑子出了毛病。
"你倒是出句声呀，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有什么打算吗？"心疼、着急和喜悦，凝聚成一股关切的暖流，溶入妈妈的视线，涌向程东鹏。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事了。被关在这里，连只狗都不如，还能有什么打算呢。"程东鹏吸了吸鼻子，用无助的眼神望着妈妈花白的头发，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猪油糊了你的脑子，你怎么这么混呢？你早就知道这事，咋不出声呢？现在礼金也退了，人家跟你扯不上一分钱关系了。顾羽这么俊俏，带个孩子都大把人要。”妈妈气得声音震颤着。
"咋了吗，她带着个身子嫁人了？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好可惜的。啍，早就料到会这样。”程东鹏无奈地冷笑着。
"嫁你个头，你个二百五，存心想气死人。顾羽现在和你一样，在她屋里坐牢呢。听说也不好意思出来见人，整日闷在家里头，怪可怜的。"妈妈看了看表，有些紧张和不舍。
"妈……你见着她没有……我爸身体还好吗？"程东鹏望望狱警，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表达，可怜的像个三岁的小孩，委屈地撇了撇嘴，快哭了出来。
"没见着，你要是想见顾羽，妈给你想办法去。孩子还没出生，我们还有一点想往。等生完孩子，顾羽精神利落了，再去嫁了人，连娃都带走了，我们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妈妈眼神忧怨。
正在说着顾羽的事，东鹏居然还能想起来问候爸爸。妈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儿。想媳妇，又出不来，他这是想让爸爸帮他活动活动，好早点出来。可眼下这事还真不好办，以前那些能办上事的人，刚好都换下去了，暂时没有一点办法。
时间到了，母子俩依依不舍地告别了。程东鹏回去后，靠墙坐着，沉默不语。妈妈送来的食物都拿去给大伙分了，他们给他留了半只鸡，可他愣是吃了很久，都没有吃完一只鸡腿。
那帮人吃饱了，又开始说黄段子。他们过着嘴瘾，苦中作乐，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比哭声还让人难受。一群没心没肺的家伙，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互相对望着，嘶吼着。以前程东鹏还是那么喜欢听他们闲扯，他不会说，但很乐意听。现在，他却觉得他们那些变形的面孔是那么的讨厌，他们的声音是那么的难听。
程东鹏把头低在两个腿之间，努力地想寻找一个安静的角落。他拼命地想着顾羽的脸。想她那苗条的身材，现在会因为怀了孩子，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越想模糊，越想越想不起顾羽的脸，连轮廓都想不起来。
程东鹏失眠了，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他翻来覆去，长吁短叹。有个黑影伸手递给他一个什么东西，他捏在手里，像得了宝贝一样，放在手心里握着，搓着。可是没有火，他只能放在鼻孔下闻着。这种感觉，跟想着心上人，却没办法得到她一样折磨人。他痛苦的快活不下去了。
媒人得了好处却办不好事，心里很是着急。她，还算有点职业道德，拿了别人的钱，就一定要帮人家想办法做好这件事。她一大早就守在广场，等着顾羽嫂子的出租车。玉玲正寻着生意，见有人向她招手，便朝那人开了过去。还没看清楚此人是谁，管她是谁，有生意便做。做这行，就要眼急手快。
"呦，大姨，你这是要上哪儿忙生意去呀？
"哪儿都不去，去你家。"
"我妈今天不在家。"
"顾羽在家吧？"
"我妈和顾羽带我儿子去我大姑家了，可能过几天才回来。"
"你妈还真跟我较上劲了，亲姐们的，连门都不让我进。这人咋这么一根筋呢。还是你有文化，开通多了，起码知道打开车门，让大姨我上来坐会儿。"
"你也知道，为顾羽这事，我们一家人已经伤透了心。"
"所以我就是想帮你们解决这个烦恼。你是有孩子的人，你也知道养一个孩子要多大开销。顾羽要生了孩子，这一大笔开销可不都得你妈来出。"
"嗯，事情已经到那儿了，有什么办法。"
"孩子是东鹏的，让他妈出这笔开销去。你妈的钱得省着给你们养孩子才对呀。东鹏家不缺钱，何必和钱较劲呢。回去你劝劝顾羽，让她再去看看东鹏。他俩合好了，还愁没你的好处。"
"顾羽的事，我不好插手。你要去别处吗？我送你去。"
"那你就把我送到西街口，好久没见你儿子，这二百元你拿着，给娃买点零食。记着帮我劝劝顾羽。”
"哎，大姨，这钱你拿回去，我不能要你的钱。"
"当我预支你的车费，以后我要再去哪里，打电话给你。"
大姨扭着肥臀渐渐走远。玉玲坐在车上细细思量着她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别说生孩子得多少开销，眼下妈妈天天给顾羽弄好吃的，看着都生气。她以前怀孕，妈妈可没这么上心。女儿和媳妇就是不同。往后妈妈要是帮顾羽带了孩子，就难免不能照顾好她的儿子。想到这里，玉玲心里已经有了数。
这些天玉玲也很矛盾，该不该去劝顾羽呢？如果真心想为顾羽好，就不要插手理这件事。顾羽的事，让她自己做主就好了。可是如果为了自己的私心打算，就应该鼓励顾羽去见见程东鹏。
晚上吃完晚饭，爸爸和妈妈带着小孙子去楼下公园里散步了。哥哥开车继续工作，嫂子洗完澡，玩着手机。
"顾羽，整天呆在家里，闷吗？嫂子明天搭你去远处玩玩，散散心去。就是你不想出去，这肚里的孩子也得去外面呼吸点新鲜空气呀。"嫂子眉眼带笑，望着顾羽。
"好啊，去哪儿呀？"顾羽抬起头来，放下手里的针线。
"东鹏病了，在牢里得了重病，你不去看看他吗？”嫂子定定打量着顾羽的脸。
"他病了，关我什么事呀，我现在已经和他两清了。他不是去了铜川煤矿劳改了吗，这么远的，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顾羽满眼疑惑地望着嫂子。
"他老爸认识那么多人，又怎能舍得让这个独生子下煤矿。再说你什么地方都不去，又是从哪儿打听到他去了铜川劳改。看来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嫂子诡异地笑着。
"反正我是不会再去见他的，我和他不会再有任何来往了。"顾羽表情严肃，抚摸着肚子里那不安分的孩子。
"他要是真的病死在牢里了，到时候有你后悔的。话我给你带到了，你这么冷血，我也没有办法。"嫂子把话撂下，转身出去看电视。
顾羽继续绣她的"大展宏图"，她镇定自如，飞针走线。十分钟过后，嫂子站在她的身旁，笑她怎么把字都绣错了。顾羽回过神来一看，刚刚绣得全是错针。她一生气，把线都剪断了，针和画布被丢在一旁。
顾羽独自去阳台上看月光。月亮像个失恋的姑娘，忧怨而凄婉的在云里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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